V第六十章

V第六十章

赵文煊今儿确实欣喜,他再世为人后,唯一所愿便是解了毒,然后与心上人携手终老,如今顾云锦在他身边,司先生也找到了,假以时日,愿望便能成真。

他一收到消息,便立即往顾云锦车驾而来,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赵文煊到底久经历练,须臾,翻涌的情绪便被他压下,神色恢复如常,他抬起大手,轻轻抚摸顾云锦鬓发,道:「司先生已经往秦地去了,算算时日,比我们还要早到些,待回了王府,便能立即着手解毒之事。」

他垂首,轻吻怀中人鬓角。

顾云锦欢喜应了一声,如此再好不过。

赵文煊待她是真好,诚挚拳拳无半分虚假,顾云锦不能无动于衷,她早就期盼着,能尽快将这隐忧解决。

好在,如今终于找到人了。

秦地处王朝西部,北与鞑靼接壤,民风较京城江南等地悍野不少。

封地王府设在大兴城,大兴位于平原南缘,秦岭北麓,三面据天险,北频渭水,又有沃野千里,进可攻退可守,实乃不可多得的要塞之地。

在初雪降下的午后,大兴城城门大开,迎接秦王归来。

仪杖车队进城之前,赵文煊便回到自己的车驾上,一进王府,他便与后头女眷分道而行,直接前往前殿。

梳洗过后,赵文煊头一件事便是在前殿设宴,迎远道而来的司先生。

这司先生面如美玉,目似明星,一身天青色宽袖对襟长袍,衣带飘飘缓步而来,端是丰神俊朗,仪表非凡,虽听说其已年过四旬,但看着如今不过三十左右。

好一个锦绣人物。

赵文煊自首座站起,迎了上前,双手抱拳,俯首施礼道:「先生不远万里莅临,寒舍逢荜生辉,小王荣幸至至也。」

司先生抱拳还礼,姿态潇洒,不亢不卑,他笑道:「在下蒙千岁相邀,方是脸面有光。」

赵文煊前世与司先生相识数载,深之对方为人梳爽,不拘小节,他也不废话,寒暄几句,便与对方携手入席。

司先生遍阅名山大川,见识广博,而赵文煊出身不与常人同,经多年历练如今手握强权,眼界亦非同小可,这二人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文煊恳切道:「不瞒先生,小王此事相邀,实乃有事相求,万望先生相助一臂之力。」

心腹寻到司先生时,其实已将事情隐晦地说过一遍了,且司先生医术高明,骤一见面,秦王身姿矫健,面上却反常地带了一丝苍白,他便心中有数。

「能为殿下分忧,在下之幸也。」

司先生抬目端详了上首的赵文煊几眼,他不是迂回客套之人,又性好专研医毒,且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医治赵文煊,如今见了奇难杂症,立时心痒难耐,他站起,笑道:「殿下不若寻个静室,让在下一观。」

他虽隐世已久,不怎么与权贵打交道,但并非真的不通人事,赵文煊地位尊贵,身边戒备必定森严,但他却遭遇此祸,皇家隐秘可窥一斑,这大殿人多眼杂,自不是说话处事的好地方。

赵文煊站起,抬手示意道:「先生请随小王来。」

二人出了大殿,绕过回廊,进了赵文煊的前书房。

赵文煊挥退所有随侍宫人太监,吩咐徐非等人严守门户后,方抱拳对司先生道:「有劳先生。」

「此乃应有之义。」

司先生先仔细观察赵文煊的脸色,又细细询问了前两年的大病之时,他让赵文煊伸手,静静听了半响脉息。

「奇哉怪也,」司先生蹙眉,他有些疑惑,「殿下脉息强劲,身体康健,并无任何病征。」

这也正是奇怪之处。

司先生目光敏锐,一眼便知赵文煊是常年习武之人,依着他的体魄,若是全无异处,他应该更加矫健才是,现在脉息虽如常,但比照其人,却总觉欠缺一些。

还有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便是赵文煊面上隐隐的那丝苍白,便是两年前得了大病,将养这么久,也该恢复往昔了。

司先生百思不得其解,他又仔细察看了赵文煊眼睑等其他部位,只可惜依旧一无所得。

赵文煊同样一脸沉凝,只不过,他刚才放置在方几诊脉的那只大手,却状似不经意地翻了个,将手背置于其上。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之时,司先生垂眸细思,目光却无意在赵文煊的指甲上一扫而过,他瞳孔一缩,视线瞬间停滞。

指甲根部那抹似曾相识的淡淡紫色,让司先生大惊,那毒如此罕见,竟还能流于千里之外?

他也顾不得细说,仔细打量那淡紫一番,面色越发凝重,最后,司先生取出一枚银针,抬首对赵文煊道:「殿下,容在下得罪了。」

「先生自随意无妨。」赵文煊颔首,他前世经历过一次,当然知道司先生如今是要取血。

司先生手持银针,在赵文煊指腹扎了一下收回,随即,一颗殷红的血珠出现。

他抬手,用食指抹了那血珠,然后启唇,将血液放在舌上,闭目细尝。

良久,司先生终于确定了,他睁眼一叹,对赵文煊道:「殿下这是中毒了。」

「这种奇毒出自西南边陲,各种配毒世间稀少,配置过程亦极难成功,成品当世所罕见也。」只可惜,这般罕见的毒,还是被皇家得了,且用在自家人身上。

司先生接着说:「在下当年游历时,曾有幸得见,这毒为白色粉末,无味,遇水即融了无痕迹,然却不能一次毙命,下毒者需极有耐心,分多次而下,长则数载,多则年余,才能让中毒者殒命。」

「至于需耗时年余或是数载,则看下毒者每次所用分量。」他顿了顿,又说:「此毒最厉害之处,便是中毒者脉息全无踪迹,若非事先了然此毒,便是御医国手亲临,怕也难以察觉出异处。

显然,赵文煊早便印证了这点,他是皇帝亲子,当年重病,必然是被太医署诸人诊过脉的。

司先生话罢,赵文煊站起抱拳,恳切道:「先生奇人也,如今万望先生不吝劳神,小王铭感五内,他日若有效劳之力,小王定勉力襄助,绝不推辞。」

话毕,赵文煊长揖到地。

「殿下无须如此。」司先生忙抬手,扶起赵文煊,他笑道:「我等既能相遇,即是缘分,在下定当全力以赴,助殿下驱除此毒。」

赵文煊大喜,道:「如此,便多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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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进金窝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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