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贵族部B栋教学楼。
刚走到B栋教学楼十米开外的地方,她们便被人发现了。顿时,一群群的学生涌了上来,夹杂着嘲笑声与咒骂声。
“看到了么?那是尹哲冰哎!她竟然敢跑到这里来!”……
“那个不知廉耻的穷丫头,会长都已经放过她了,她还敢跑到这里来撒野吗?”……
“一定要让她见识一下时尚会的厉害!还想勾引会长,太自不量力了!”……
“你的仇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呢!”一旁的千菊芋轻声讽刺道。
哲冰当作没听见她的嘲笑,面对着人群,面无表情。
果然不出她所料,真应该感谢这些时尚会会员们。那么现在,东野雪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了吧!
“都给我安静下来!”不多久,人群外面出现了一个人慵懒却霸气十足的声音。
顿时,所有人都闭上嘴,停止向前,站在原地,安静无声。
一条道被自觉地让了出来。人群外,东野雪己搂着一个头发微卷,长得娇小玲珑的女孩子的肩膀,走到跟前。
“跑到这边来,有什么事吗?”东野雪己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口气无比淡漠,其中的不耐烦,昭然若揭。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哲冰亦漠然地答道,“只是这幅画。”她把一直提在手里的画提升到胸前,“你昨天晚上让我拿给你,希望你还没有忘记。我现在把它送来了。”
人群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竟然把自己的素描画带过来,难道是对会长还不死心么?”
他不理会她的话,也似乎没听见人群里的交谈声,只是看了看她身边的千菊芋,邪邪地笑道:“你这个朋友从来没见过,长得不错嘛!可以介绍一下么?”
千菊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别过脸去。
“呵!好像不怎么愿意的样子,那就算啦!我身边的小可也长得不比你差,是不是?”他对着卷发女孩笑道。而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听见他的话,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了,画我就拿着了。”她单手接过哲冰的画,又说道:“以后就别再到这边来丢人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谢谢你的提醒,我相信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来尚学校园。另外,不管怎么样,仍要谢谢你曾关掉了尚学报社,让我的事情能够不了了之。”哲冰低着头,冷冷地说道。然后,示意一旁的千菊芋一起离开。
人群让出一条道来,哲冰与千菊芋一起走了出去。
“我真不知道你的眼光怎么会那么差!竟然会跟东野雪己那种人在一起!”走出贵族部校园的时候,千菊芋冷笑道,哼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宇凌涧呢?又为什么要跟我作对呢?”她淡然地问道。直到千菊芋无话可说,她在心里想,希望雪己能听明白她最后一句话的提醒,否则的话,事情趋向就再也没办法扭转了……
“她跟宇凌涧两个人的脾气,还真像!”千菊芋在旁边轻声自言自语道。
东野雪己,大少爷?二少爷?东野宇涧,私生子?
……东野宇涧,现名宇凌涧,谣传是东野财团现任董事长东野龙彦与另一女子的私生子。东野宇涧在X医院出生后,东野龙彦派人在当地政府为其办理了户口证明书,亲自为他取名东野宇涧……这是否表明,在在十八年前,东野龙彦便有意向让东野宇涧成为名正言顺的东野大少爷,并继承东野家族的财产?……但东野宇涧却在其母死后,流落街头……现在尚学联合高中A部就读……——
时尚会报道
整张报纸印满的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而第一版面的上端,赫然印着“尚学日报”四个大字。
哲冰没有心思再看下去。藤井堂的势力,最终还是渗透到时尚会了。
“别担心,这没什么。”身旁的座位上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迅速地偏过头去,一身时髦的雪乃韩出现在眼前。
“姐姐!”惊讶与欣喜交杂着。
“你老公叫我告诉你,别担心,他这招只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揪出时尚会的内奸,才能充分利用时尚会的力量。”雪乃韩笑着望着她,“他叫你一定要对他有信心。”
发现雪乃韩用眼神示意着她的身后。回头,竟是陆君宇!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被小纯给缠住了!
“你们不是呆在巴黎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她高兴地问道。
“还不是你老公说有重大事情,叫我们连夜赶回来的!”雪乃韩故作抱怨状。
听到她的话,哲冰脸一红,小声说道:“我们还没到那种程度呢!”
“还说没有!连定情信物都有了,还要瞒我们瞒到什么时候,欺负我们远在巴黎对不对?”雪乃韩指着她手腕上的星星手链,开玩笑地说道。
“姐姐,难道……你连这个都知道,他都告诉你了么?”哲冰的脸更红了。
“没有。”雪乃韩答道,“我猜的。”
雪乃韩笑了笑,“好了,不跟你玩了。以后你想叫他雪己,还是更喜欢叫他老公,都不关我和君宇的事了,随你自己的喜好叫。”
“这种时候,他叫你们回来,是叫你们帮忙吗?”
“其实,就凭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倒是你老公,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他会这么理智呢!我倒是第一次见识了真正的他,原来也不是那么骄奢淫逸嘛!”
“什么?”
“他叫我们回来,主要是想利用君宇,另外,他说,还需要我的帮忙。”雪乃韩答道。
第二天。
《尚学日报》的下一期紧接着出版了,同样的标题:
东野雪己,大少爷?二少爷?东野宇涧,私生子?
……东野宇涧,现名陆君宇。与东野财团第二董事之女雪乃韩远在巴黎的他,听闻在尚学高中内有人冒充自己的身份,连夜赶回,他压制住自己的愤怒情绪,希望对方能拿出所谓的东野宇涧的户口证明,否则的话,身为东野宇涧本人,他将向法院,提起告诉……——
时尚会报道
两则新闻的相继发表,使得人们就这件事争论起来。而东野财团,始终抱着漠然的态度冷眼旁观,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也正因为当事人没有出面发表事实,人们已经分为对立的两方,分别支持宇凌涧与陆君宇,两队人数则不相上下。
整个尚学都轰动了!学习会理所应当地支持陆君宇,A部则支持宇凌涧,时尚会却始终坚持东野少爷只有一个,那就是会长东野雪己。因为争论而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愈加频繁起来,学生们的观战情绪使得原本的教育教学秩序再也没办法维持下去。
“越乱越好,只有混乱了,矛盾才会暴露出来,缺口也就会显现,我们也就更容易控制局面。现在,我们也把他们的重点提前了,先前,他们只要让宇凌涧回复身份,重点放在杀掉东野雪己,现在,他们必须把重点放在向我们出示户口证明,从而平息人们的争论。”雪乃韩说道,“又加上我父亲是东野财团的第二股东,而我又与君宇一起从巴黎回来,出于雪乃家与东野家的密切关系,认为君宇就是东野宇涧的人将会更多,相对地,他们的困难也就会更大。”
“你老公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嘛!竟能想出这个办法,我以前还真是错看他了。”雪乃韩感叹道。
对于她的话,哲冰只是浅浅一笑。
“那学长怎么办?他们不会想要伤害学长吧?”一旁的小纯问道,很是担心的样子。
“一般不会。”雪乃韩答道,“他们要是想要危害到君宇,那么那些本来相信他们的人,就很有可能认为他们是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了,这样容易受制于我们,他们的立场会更加狭隘。由于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又涉及到东野家族,警方肯定会更加关注。他们是黑道,这样只会于他们不利。”
“要是他们真的狗急跳墙了呢?”小纯接着问,似乎万分不放心。
“时尚会虽然多纨绔子弟,但是有很多从小就被开明的父母要求接受训练的人。东野雪己便是学跆拳道的,我呢,学习过击剑,哲冰的枪法也练得不错了吧?我们这么一大帮人,都会保护君宇的。”雪乃韩自信地笑道。
“我并不会害怕他们来伤害我。”陆君宇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担心哲冰,她一个人在藤井堂,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至少藤井幽微和宇凌涧都会帮助哲冰,从你们的讲述中,我听得出来,藤井幽微的性格,对她自己而言,她是不怎么喜欢黑道的那种人,至于宇凌涧,他呢……”雪乃韩看了眼哲冰,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有沈凉夏这个人,我们也可以好好利用。”
哲冰低下头去,不说话。她不喜欢人与人之间利用来利用去的,尽管她也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可是,这样的话,宇凌涧将成为众矢之的,这对他,公平吗?他并未冒犯,因为他本来就是东野宇涧啊!
尚学图书馆最顶楼。
她看着这个背对着她站着,双手插在袋中,迎风而立的黑衣男子。此时,他正闭着眼睛,让风将整个躯壳包围,蒸发掉痛苦与不幸,让身体的温度比心脏跳动的温暖更加冰凉……
风将声音吹过她的耳畔:“明天晚上,藤井堂将以我的名义召开新闻发布会,出示户口证明书。发布会后,暗杀分堂的人会出动,教训陆君宇,至于东野雪己,我会尽力救他。”
“因为藤井浩司仍对你有猜忌,所以你不知道消息。”
“那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她问,“你应该早就察觉到形势的变化了,雪己已经不再处于被动地位,你这么做,只会让藤井堂的计划实施多一份危险而已。”
“我希望你能让他提前准备好。”
“什么?”
“我这个人好像一直都处在矛盾之中,以前,有两条路摆在眼前:回东野家或是加入藤井堂。我选择了后一种。在藤井堂,我也有两种选择:麻木的机器——情报员和没有血性的木偶——杀手。当时,只要后退一步,什么都可以变回原样,我依然可以做我单纯可爱的东野宇涧,但我还是选择了做一名杀手,后来也因为成绩出众而被任为暗杀分堂的堂主。”
“后来,便再也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到现在,为了草尾,为了收留我八年的藤井堂,我必须走这条路:杀死东野雪己,杀死父亲,然后继承遗产,然后再受制于人,前提是他们能放过草尾,放过爸爸。至于东野雪己,留他下来,后患太大,他们绝不会答应冒不必要的险。”他缓缓说着,幽幽地问道:“这样的我,很失败,很懦弱,对吗?”
“对,你不仅懦弱,不仅失败,你还幼稚可笑!”她已是满脸怒容。
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她。
“你以为藤井堂一定会成功,雪己就一定会失败吗?你以为他们可以控制局面,而雪己就只会是被动吗?你以为邪一定能够胜正吗?不,你太幼稚了!强大并不代表就一定能够战胜那个弱小,精心设计的阴谋也并不一定能够得逞!难道在黑道上艰难生存了八年,只是让你知道如何用枪杀人,只是让你执迷于弱肉强食吗!你应该明白,一个人要生存下来是如何地艰难,而你,更不应该助纣为虐,成为他们杀人的帮凶!”
“也许正义并不一定会赢,但我仍坚信,邪恶终将失败!”她肯定地说道,口气异常坚定。
他看着她,眼神之中似乎有惊讶,有震撼,也有欣喜。
“的确,诚如你所说,我是这样一个人。”许久,他转过身,迎着风说道。
“习惯了麻木服从黑条上的命令,习惯了没有自己的感觉,自己的主张,所以根本没办法去选择自己要走的路,要做的事,要持有的态度,思维便像八年前的小男孩一般,简单而幼稚。我必须得承认自己不如东野雪己,他是聪明的,从他的反击中便可看出来。八年前的那个电话,愚蠢无知的我在很久以后才明白过来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而东野雪己,一个电话,便在八年前查探到了父亲的阴影,聪明而伶俐。”
“你大可不必这样想,我说刚才那段话的本意,不是为了贬低你,只是想让你不要再为虎作伥,帮着藤井堂去伤害你的家人。”她解释道。
“所以说,我是矛盾着的啊!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不知道方向,不知道自己想得到的幸福是什么。也许,就如你说的那样,我是悲哀的罢。”
“所以你还是会出席新闻发布会吗?”她问。
“我早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也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忧伤地说道。
微风轻轻吹拂着脸颊,两人都默默地站立着,情景相似于当日的雪乃韩与陆君宇,只不过,当日的谈话,有关于幸福,而今日的谈话,无关于幸福,有关于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