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对着白色的灯光,伸出手迎上去,手腕上便出现了一个亮色的光圈。星星手链,沉浸在白色的光线中,反射出柔和光芒,投在眼中,美丽,温暖。“东野雪己”四个字,随着角度的变化,也在其中,变幻着不同的色彩。

她安下心来,收回手,打开台灯,正想做作业,门口响起了开门声。

她转过头望向门口,是静姨。

“静姨!”

“哲冰,下面有一个小男孩要找你呢!我已经把他让进客厅了。”静姨慈祥地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大眼睛,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孩子,跟少爷小时候差不多呢!同样地可爱。”

哲冰只是笑了笑。她已经知道那个小男孩是谁了,只是,雪己才刚走,他来找她有什么事呢?

果然是草尾。

她才刚走进客厅,他便扑了上来,“尹哲冰,你要救救哥!”这一突兀的举动,让连站在哲冰身后的静姨都吓了一跳。

“尹哲冰,哥哥就快死了!你要救他!”草尾红着眼眶说道。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她很是困惑于草尾的话。

草尾没有回答她,只是从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来。

哲冰接过,打开,是三角形的符号,是白条。上面写着:户口证明书,晚上九点,新闻发布会。暗杀。宇凌涧。

草尾一边在旁边说着:“我是前天把纸条交给哥哥的。刚才在家里,无意之间发现了它,可是哥哥已经出门了,我想你一定知道他去哪里了对不对!”

“嗯,我知道。”哲冰答道,“可是,谁会想伤害他?”

“藤井堂!藤井堂对哥哥一直以来根本没有情谊,只是把他当作工具来利用而已,甚至他们要哥哥答应什么伤害他弟弟的事,要不是他们拿我来威胁哥哥,哥哥才不会答应!要是让他们知道,哥哥根本没有户口证明书的话,他们肯定会杀掉他的!”

“你说什么!他没有户口证明书?!”

“没有!”草尾哭着答道,“户口证明书早就不在哥哥身上了!”

“那在谁那里?!”哲冰急急地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草尾哭喊着,“哥哥把它放进了一幅画的画框里,现在那幅画肯定早就被人家买走了!”

“什么样的画?”哲冰强自保持镇定地问道。

“一幅素描画,画的是一个女孩子。哥哥说是因为在那天看见了他弟弟,然后他说他弟弟的女朋友画出来应该会很漂亮,所以才会画了那一幅画。那个女孩子的画像真的很漂亮,我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后来他就把户口证明书放进画框里,一起卖给了一间画廊。”草尾哭着回忆道。

“怎么办?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哥哥!我知道你最聪明了,你要救哥哥!”

哲冰轻轻推开扒在自己身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草尾,对身后的静姨请求道:“静姨,你先帮我照顾好他,我先上楼去,好吗?”

静姨很是疑惑地望着她,但终于,点了点头,将草尾牵到身边。

“尹哲冰,你难道不救哥哥了吗?”看到她要上楼去,草尾问道,口气中很是担心。

“不是,我只是上楼去找一样东西,马上就下来。”哲冰看了他一眼,说道,又问静姨:“静姨,少爷有没有把一幅画带回家里过?”

静姨想了想,答道:“嗯,我记得那是前几天的事了。后来我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那幅画被放在床头的柜子里,最中间的那个抽屉里面,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哲冰回答道,然后上了楼。

东野雪己的房间内。

她小心地拉开最中间的抽屉。里面的格子里,左边放着四本大的相册,右边则放着日记本,数码相机,白金手表之类的东西,而最外面的格子里,静静地躺着那幅画。看到这幅画的同时,她也看到了那右下角的“宇”字。

轻轻地将画拿出来,她拆开了画框,果然,一张对折了的白纸出现在眼前。打开,内容与她拾到的那张复印纸完全一样。

将纸折好放进袋里,她装好画框,将画重新放回原处,关好抽屉,然后,关灯,走出房间,关上门。一系列的动作,迅速,却从容不迫。

安慰好草尾,将他交给静姨照顾,她走路下山。途中,有出租车停下来问她是否上车,她都一一拒绝。

医院,一点钟。

三人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休息。东野雪己将头靠在哲冰的肩膀上,闭目休憩,右手轻轻握住她的左手。哲冰并没有说话,有时看着地面,有时也看着安静地坐在对面的宇凌涧,而后者,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但却并不看她。长时间内,空气似乎都没有一丝波动。

病房里,雪乃韩与安小纯正照顾着熟睡的陆君宇。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由于即使被送往医院,现在已并无大碍。这是医生的原话。

现在,安小纯坐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陆君宇。而雪乃韩,站在窗前,正在想着些什么。

哲冰偏过头,小心地帮他擦了擦脸,手却反而被他握住。

“吵醒你了吗?对不起。”她轻声抱歉道。

“没有。”他睁开眼,依旧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声音很轻,如同柔软的风声,“我一直都没有睡着。”

“那就好好睡吧,走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不要了,这样靠着就行了。我想和你说说话。”他答。

“那好吧。”她答,“我来陪你说说话。”她在脑中想着话题,“你,累了么?”

“你呢?从家里走到这儿,累了吗?为什么不叫出租车?”他问,口气中似乎有埋怨。

“喂,是我先问你的好不好!”她笑着,似乎不满意于他的逃避问题。

“嗯,好吧!”他只得妥协,乖乖回答问题,“我累了,但是有人比我更累。”

“你呢?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提醒道。

“我不累,知道赶不上,所以走得不是很快。”她小声地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伸手,递给对面的宇凌涧。后者亦伸手,接住,看清楚了之后,表情之中带着些许惊讶。

“我得说,有的事情,真的很巧。”哲冰看着宇凌涧,说道:“现在,物归原主,将它收起来,小心保管好吧!毕竟,这是你独家所有的宝贝,是你身份的证明书。”

宇凌涧看着白纸,沉默不言。

“明知道赶不上新闻发布会,但我还是来了。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是东野宇涧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包括你自己,是便是,本来就是的事情也别否认。若我是你,我会选择在新闻发布会上当众证明自己的身份。也许我的想法是短浅,狭隘的,但我仍认为,你不应该放弃东野宇涧的身份,因为,你本来就是东野宇涧,谁也没权利否认这件事。而你这么做,是下下策。”她的口气,无比认真。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东野宇涧,这个名字,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就算今天,我死在了藤井堂手里,也只算是报答了他们八年的收留之情,再也不欠他们。也许,你是对的,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么?”他面无表情地问。

“你难道以为你的一条命仅值那八年的收留之情吗?你是杀手,就更应该懂得活下去的艰难和生者的顽强。生命的价值,虽由你自己去实现,却并不是由你自己去定义。我一直都不敢确定你的人生观太过悲观与黑暗,现在,终于可以肯定了。”她说道,“另外,只有自己努力,才会有更大的选择余地,你要明白。”

“我的人生,除了迷惘与矛盾,便是空白,你无法切身体会。”他低沉着声音说道。

“那你就更应该消除迷惘与矛盾,充实那些空白啊!”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东野雪己也插了进来,“再多的迷惘与矛盾,也需要你来消除,再多的空白,也会有被填充的一天,你这样轻视你自己的价值,根本就不像是东野龙彦的儿子。”

宇凌涧惊诧地望向他。

他有点尴尬,咳了咳,不再说话,继续靠在哲冰的肩膀上,表现出对他们谈话的不在意。

宇凌涧也不理会他的变化,望向哲冰,视线停留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那天晚上的问题,如果,我想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你……会答应吗?”他用眼神指了指东野雪己。

“喂!你!”他干脆坐起身来,生气地瞪着对面的宇凌涧,也更加握紧了哲冰的手。

“不会。”是她确定无比的回答。

他迅速转过头望向她,却发现她也正笑着看着自己,嘴唇弯成了半圆的弧度。在他的眼里,这是唯美到极致的笑容。于是,他亦释然地笑了,不再多说什么。

“为什么?”坐在对面的宇凌涧漠然地问道,仿佛这提问不是出自于他的内心,却反而更像是一种仪式。

“我喜欢他,爱坐在我身边的这个人,这便是理由。”她答道。

听到她的回答,宇凌涧有几秒钟的静默,半响,他才缓缓说道:“理由很简单,却也很有说服力,好,我会彻底放弃的。”

“不,应该说我从来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太多的自信,寄过太多的希望,我始终明白你的答案会是否定的,所以,很早很早以前,我便放弃了,刚才那么问你,也只是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同时将最后一丝希望割断。”

“我一直都是处在绝望与恐惧当中的。母亲当年死的时候,要我活下去,好好地。于是我就答应了她的遗愿,成为了如今的这一副模样,也许,就如你所说的罢,我的人生观是悲观与黑暗的。”他说着,口气冷漠得如同在说别人一般,仿佛毫不关己。

“假使一个人可以仅仅因为对别人纯粹而简单的道德感而将生命继续下去的话,那么,他所谓的存在,在自己和旁人的眼中,他的生命本质,只不过是一种存在的义务,而并非凭借自己的探求最直白而完美地诠释生活。”哲冰认真地说道,“而你自己,也像是蝜蝂,把生命当作是压力,因而用一种最单调的方式过活了你的八年。”

“别再说下去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他突然用极有力度的声音说道,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她说的话。

她明白自己的话在他身上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便不再说什么。

于是,他们之间又再次沉默下来,出现了刚开始的安静,配着医院的白色,有一种鲜明而异样的反差。

许久的许久,她声带的振动打破了这一片安静,撕裂了笼罩在三人之上的沉闷气流:“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就这样坐在这儿,肯定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办。”她的声音在长而静的走廊上显得很突兀,却足够引起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被抓的人我已经分情况处理了,受伤的人也都被送往医院,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死亡事件,所有的事情都被处理好了,还有哪些被忽视了吗?”说话的是东野雪己。

“别太掉以轻心了,哲冰的话不无道理。”望向声源,是刚从病房里走出来的雪乃韩,“事情总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嗯。”哲冰也肯定道,又问他:“你不觉得我们漏掉了一个人吗?英雄出少年这句话的评价可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轻易拿到的。”

“必须得够狠,够毒才行!”东野雪己接下去说道,有恍然大悟的意味。

宇凌涧与雪乃韩也领会到了他们的意思。

“那么,黑道最流行,最有用的可以用来威胁对方的方法是什么?宇凌涧,你应该最清楚吧?”雪乃韩向他问道。

“绑架亲属。”四个字脱口而出。

四个人都愣了愣。东野雪己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拨了电话,惴惴不安之中,电话终于接通了,是静姨。

他长吁了一口气,但心仍没有放下来,悬在空中。

“草尾还在吗?”他问。

“那个孩子坚持要回家看看他哥哥有没有回家,我送他到半路,他就一定要我回来了,说是自己可以走,他有告诉我他家的地址,按时间算,应该早就到家了吧。”

……令人窒息的回答……

安静的走廊上,手机里静姨的声音显得很大,扩散到空旷的外面,无心的人也可以听得很清晰。

手机被抢了过去,是宇凌涧,他迅速地拨了一串号码。

“嘟嘟嘟”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将近十五次之后,他再拨了一次,生怕是自己按错了号码。但,声音依旧,“嘟嘟嘟”的响声仿佛是没有尽头的一般。

待哲冰等人反应过来,宇凌涧已经从他们的身边冲了过去,衣角带起的风,冷而绝望,打着哲冰的脸颊,让她的太阳穴有一瞬间的刺痛。

东野雪己牵起哲冰,匆匆跟在他的身后。

要穿过医院一楼大厅的时候,来了电话。

是藤井浩司。

三人都停住,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手机上。气氛有些僵硬,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东野雪己,现在在狂欢庆祝胜利吧?”

“要冲就冲我来,绑着一个小孩子,这么丢脸的事情你不觉得无聊吗?”他镇定下来,嘲笑似地说道。

“那你以为我们藤井堂一夜完蛋的仇该通过哪种正当途径来报复?”藤井浩司冷笑,“难道是报警吗,我的大少爷?!”

“好,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过去。”他只得放下口气,软下话来。

“就你一个人来可不行哦!叫上宇凌涧和尹哲冰一起来玩玩吧!”满是调弄的口气。

“你像一条命换三条命?”

“怎么了?你也可以考虑不来啊,这个提议你倒是可以试试,只是,宇凌涧恐怕就要伤心了。”

“我现在在机场大厅,他们两个坐的飞机已经起飞了,现在在去英国的万米高空上,你叫他们两个怎么去?”他反问道。

“那把飞机降下来不就行了么?凭你东野大少爷的本事,应该是小菜一碟吧!”藤井浩司似乎并不吃他那一套,“我们就在藤井堂总部,宇凌涧应该知道地址,就在这个城市与A城交界处的郊外,一座老宅,等你把飞机降下来之后再去问他详细情况吧,我们这边的人可是随时准备迎接你们的到来呢!”

挂了那通电话,谁也没有说话,继续向门口走去,只是放慢了脚步。

到了停车场,刚打开车门要坐进去,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再叫:“宇凌涧!”

抬眼,是藤井幽微。宇凌涧看着她,没有说什么,眼神漠然。

“你可以过来吗?我想和你谈一谈。”藤井幽微说着,却仍站在原地不动,“我不想走近,所以请你过来好吗?”今天晚上,藤井幽微的神情很是憔悴,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你就过去吧!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东野雪己看着宇凌涧说道。

哲冰也向他点了点头,“顺便帮我向她说一声对不起,好吗?这一次,最受伤害的,应该是她吧!你们好好谈一次。”

宇凌涧没有说话,手插进黑色风衣口袋里,径直走向了藤井幽微,而后者,脸色也愈来愈苍白,眼睛直直地望着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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