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人族打来了
天空比很蓝还要很蓝,没有几朵云彩,只有中间的一大团变来变去一会儿是鹿的形状一会儿是鹿屁股的形状,好象还会走路似的太阳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所以并不很晒。
小风飕飕的吹着,树荫下很凉快,所以最懒的“窝头”都干的很起劲,甩着胳膊仿佛真的吃了两个鸡血窝窝头一样。
“窝头”是我们这里最懒的苦工,也是族里最懒的人,长的肉乎乎的特别能吃,每次开饭总是要吃够八个大窝窝头才会抹抹嘴巴依依不舍地离开大的出奇的苦工灶台。搞的做饭的沃斯大叔总是很心疼自己辛苦做出来的窝头,直到看着“窝头”吃饱了离开沃斯大叔才会长长地出一口气,憨厚的老脸上继续露出和蔼的笑容。
沃斯大叔是个好人,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一长溜的小兽崽们追着听他讲年轻时的故事,看他用粗笨的老手编织出草兔子草松鼠,然后小脸上都露出很神奇的表情。
我们小时候也追着沃斯大叔听故事看他编草兔子,那时候的沃斯大叔还没有现在这么老。
“窝头”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们都很懒,但令我不服气的是“窝头”竟然比我懒很多!
“窝头”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够吃两个鸡血做的窝窝头,因为我们苦工只能吃普通的菜叶窝窝头,鸡血窝窝头是给我们兽族勇敢的战士们吃的,据说吃了鸡血窝窝头打起仗来可以更有力气可以让我们的勇士们更加勇猛无敌——其实我们兽族的勇士不吃鸡血窝头也很勇敢的。
我总是问窝头,你为什么不吃一个也不吃三个偏偏吃两个呢?
窝头很郑重地说,伟大的大先知巴尔大人就是一顿吃两个,我亲眼见过的!不可置疑的语气。
其实我怀疑大先知巴尔大人那天应该是肚子不舒服,否则法力无穷的巴尔大人怎么可能只吃两个呢?那根本吃不饱的!
“窝头”每天意淫着能够把手里的锄头换成斧头和身材巨大的步兵一起为了伟大的巴尔大人发起一次次冲锋,我很不屑他的想法。
伐木的工作其实真的很不错,青草在脚下软绵绵的,小鸟总是在树林的阳光里唱我们听不懂的歌。每次休息时躺在草地上仰头望头顶的晚霞是我最惬意的事,微风抚摸着头皮和胳膊舒服极了,总比在战场上看尸体强多了。
窝头依旧干得很兴奋,抬起头擦擦绿皮脑勺上的汗,然后他的脑袋就定格了,眼睛里露出很神奇的神色,让我误以为他落枕了。
“咦,那是什么?”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他抬起头定格,眼睛里一样露出很神奇的神色,大伙儿齐唰唰地仰头场面真的很壮观,让我误以为集体落枕了——也可能集体流鼻血,我不确定。
“唰,唰…”空气波动起来,变得很冰冷。
“砰!”一颗巨大的冰块砸到街上,贝斯尔特家的小兽崽当场就被砸成肉饼,大家还没来得及感叹,接二连三的巨大冰块跟着砸下来。
“人类偷袭!”
“是暴风雪!人族的暴风雪!”有见识的人很得意地叫起来,脸上得意的神色好像宣告:看,你们都不懂,我懂!
大家都没时间对他崇拜,炸了锅一样乱作一团,拚了命往最近的地洞飞奔。
我和窝头当然不甘落后,我总是特别地奇怪自己为什么跑得比其他苦工快很多?拉着窝头穿过人群迅速躲进地洞,然后很随意地敲敲洞口对随后的苦工们喊:满了,到后面的!大家又一窝蜂地往后面挤。
平常,可恶的人类总是很猥琐地躲在一大堆箭塔后面无论如何也死活缩着不出来面对我们凶悍的兽族勇士们。
一次在人类的家门口,巴尔大人骑着他身材巨棒的狼坐骑用绕满闪电的大锤头挑起人族**师逃跑时落下的花裤头,苦口婆心劝他们出来拿回去,还夸奖我们兽人都很拾金不昧的淳朴品质,在场的兽人听了都不约而同美滋滋的仿佛喝了蜜一样甜,最后人类圣骑士的头头号称光明的帕拉多尔缩在城堡后面的阴影里很大方地说:拿走吧,俺们不要了!
那天也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晦照耀着彩霞,风徐徐地吹起大先知巴尔大人的鬃毛,很有蒙太奇的效果,殿定了巴尔大人第一兽人老帅哥的地位。
今天人类一定是吃了耗子药,要不怎么肯跑出赖以为生的箭塔壳子?
人类**师喝醉了酒一般叉着胳膊向天吟唱:“庵呢吧嘛哄…圣洁的天空,暴风的力量卷起漫天的圣雪,在敌人的头上落下吧!”
暴风雪辟哩啪啦砸向我们最脆弱的地洞,在身高上经常被我们嘲笑的人类步兵抓着盾牌踉踉跄跄跑上来,看起来他们胆子并不大,屁股后面还有一些农民工拿着瓦刀砖块围着几个预制圆筒状的构件啃哧啃哧干活儿,旁边还有个项目经理模样的人指手画脚,看规模像是箭塔的样子——他们总是离不开这些猥琐的东西。
不知道当初哪个笨蛋设计的这些地洞,一点都不坚固,连应该有的预应力混凝土梁都给省略了。
洞顶的泥土扑啦扑啦往下掉,我们只好很猥琐地聚在地洞口向外面扔标枪。
前几天和亡灵族搞军事演习的时候活捉了几个人类女巫,归属问题一直谈不妥,大先知巴尔大人又带着我们骁勇的战士和亡灵族的阿尔塞斯谈判去了,我们和亡灵一族男女比例都有点失调没有多少妇女(亡灵实际上是公母比例),所以大家娶媳妇基本靠抢!
打仗的时候人族的女巫部队就是大家攻击的焦点,这时候所有的勇士都很亢奋,就连亡灵族的那些八脚蜘蛛兵都嗷嗷地直叫唤——鬼知道这些没**的卵生怪物有什么好激动的,又没它们什么狗屁事!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暗夜精灵的女战士们,她们很性感地只穿着三点式的内衣就手抓凶器出来打架来了,身材也比人类的女巫棒多了——人类女巫胸部平平都能去角逐某女生选秀节目了。
扯的比较远了,我们还是继续说打仗的事,所有的苦工都捏着标枪冷箭向外发射,连最懒的窝头都不敢偷懒了。
但于事无补,人类的部队太强大了,我们射倒了一个就会有两个继续冲上来。
荣耀的兽族,苦工甚至不能像人类一样敲钟当民兵去面对面撕裂敌人的**,只能躲在地洞里干巴巴射冷箭,太悲哀了,我痛苦异常。
幸好这时候更痛苦的事情发生了,我强抑下心中的痛苦去接受更强大的痛苦。
只见老得脸皮都抽抽成一团的老萨满祭祀乌夫里特颤巍巍地打着哆嗦向所有人宣布:亲亲亲…亲爱的族…族人们,我我我…我们的信…鸽都给宰宰…宰着吃了!大家都开始在地洞里朝外面哗然,我很不屑他们乱糟糟的样子,装得很无所谓。老萨满颤巍巍地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吵,接着颤巍巍地继续说:我们需要要…要一名能…能跑的勇士来…完成这个任…任务!手中颤巍巍地举起一张黄色的羊皮,上面插着三根鸡毛。
我依旧装得很无所谓,后面地洞里的苦工都不约而同地指着我藏身的地洞喊:鲁特!鲁特!鲁特最能跑!抢了我们的地洞!
我很气愤他们这种公报私仇的嫉妒,但还是很平静地站起来,向地洞口走出去:兽族危急,苦工有责!
我们的兽洞终于撑不住了,接二连三开始爆裂——其实能撑这么长时间已经大大超出我的预料了,我们的兽洞也不知道是暴雪哪个笨蛋工程师设计的,真够糟糕,质量太差劲了。
冲出地洞的苦工们举着手中唯一的锄头呐喊着冲向敌人,还没冲到人类的阵地前就被可恶的火枪兵打死。他们绿色的躯体被人类火枪弹的冲击力掀离地面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人类的士兵们肆无忌惮嘲笑我们苦工的尸体,那种刺耳的笑声被风吹得很响,很响……
沃斯大叔的腿被火枪打断了,左胳膊连着肩膀被击碎,不知道掉落在哪里,只剩一只血淋淋的右胳膊努力地向人类的阵地爬过去。
“砰!”一枚火枪弹掀开了沃斯大叔的绿脑壳,红的血白的脑浆溅撒在充满清香的泥土上——沃斯大叔最终还是没能爬到敌人的阵地前。
风依旧吹过来人类的欢呼声嘲笑声,很响,很响……我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倒在我们最最芬芳的泥土上,想,其实他们很淳朴很可爱,思维简单的绿脑袋里不可能有嫉妒报复的念头,而且我跑得比他们快是事实,我发现自己在地洞里的想法很龌龊。
老萨满颤巍巍地将羊皮信交给我,又从怀里颤巍巍地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卷轴,看来颇有些年月了。“巴尔大……大大人离开的时候物品栏满了,没有带……回城卷轴,你……你一并带给他。”刚说完就被人类火枪兵的流弹打死了。
我使劲摇着老萨满的身体:快醒醒!快醒醒!你还没告诉我路怎么走呢!
遗憾的是,可怜的老萨满没有机会再醒了。我拿起两张羊皮揣在怀里转身往外冲。
窝头大声喊:大家一起冲,掩护鲁特出去!
然后大家就一窝蜂地嗷嗷叫唤着冲出去,但是,我依然跑得最快,把他们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人族却不理会我们,一心一意地围着兵营吭哧吭哧开始拆。我抓着锄头心里数着一二一,一二一……很有节奏地往出跑。
大家冲了半天看见没有敌人理会自己,又很没趣地吭哧吭哧跑回去抢修大厅了。
跳出了人类的包围圈,我正跑得很High,突然嗤嗤嗤从天上射来好些箭,我抬头一看好气愤:人类真贱,四个贱塔已经有三个造好了,正冲我嗤嗤嗤嗤放贱!
我步法一变,选择了最适合的蛇行路线,很有节奏地躲避射来的箭,饶是如此还是差点被射到屁股。我跑出箭塔的攻击范围,抓起锄头就要扔过去,后来想想:不对,冲动是魔鬼,还是留着比较好。
抬起中指向他们比画了一个最通俗的国际手势,箭塔里的人类愣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Pose,都露出很神气的神色。
他们总是很弱智地认为兽族的苦工只会做挠头一个动作。
我马不停蹄继续很有节奏地跑,小风飕飕地吹着。跑啊跑,跑啊跑……
我从来不知道亡灵的基地在哪里,所以只好有节奏地瞎跑。
其实我的心里很愤愤,但死者为大,所以我很礼貌地没有责怪老萨满,只是在心里一遍一遍问候他的女性亲属——妈妈说兽族的胸怀应该要很宽阔,我很听妈妈的话!当我第31遍问候到老萨满祖母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很神奇的事情:有两条路!
一条是通向北边的,另一条还是通向北边的。
不同的是左边的有很多踩过的痕迹,右边的虽然没有什么痕迹但看起来很爽,很养眼。
我倾向于右边的,但地上的痕迹告诉我左边的道路可能是巴尔大人走过的,很难抉择。我最后还是决定扔锄头来定。
嗖,我使了好大好大的劲把锄头扔得好高好高,然后我就蹲在地上等锄头落下来。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也没有掉下来。我想是我扔的太用力了,就又蹲在地上等,等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掉下来。我决定抬头看看,手搭在眼睛上面,哦,晚霞好漂亮好漂亮,天快黑了……嗯走神了,继续抬头,咦?
树杈上那根棍子咋那么像我的锄头呢?我开始抱着树使劲摇,摇了很久很久,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吧,“吧嗒”我的锄头终于掉下来了。其实我因为不知道一盏茶的时间是多长的时间,我们兽族不喝茶的,也不知道那个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长度单位么?好头疼。
我很欢喜地跑过去抱起我的锄头亲了又亲,亲了大概又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想起来还没有看到底指在哪条路上。我又把锄头放下,按原来的样子摆好,哦,端端正正指向左边的路。
我决定走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