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裴宣被谢馨柔说的笑了起来,亭子里瞬间添了颜色,一个男人漂亮成这样可真是犯规啊,众姑娘纷纷在心中想着,言昭华也跟着笑了起来,对裴宣扬了扬眉,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裴宣看着她这个没良心的,身手要去捏她,可手高高扬起,却是没舍得掐下去,只在她鼻尖刮了刮,四目相对,情意绵绵,看的亭中一干人等都觉得肉麻。
谭孝之看着言昭华笑靥如花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酸,在看她的目光中只有裴宣,便知道自己早早抽身是正确的,当初他娘让他接近言昭华的时候,谭孝之是真的期望过将她娶进门好好爱惜的,可是,当他知道裴宣对言昭华动了心思之后,就下意识的避让,说到底,他还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招惹一个潜在的敌人,所以他选择了放弃。
造化弄人,没想到最后他娶的居然是她的妹妹,不过当初他会跟言昭宁在一起,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言昭华,言昭宁看穿了他的心思,刻意模仿言昭华的样子,成功吸引了他的主意,然后才决定将计就计,和她春风一度,开启了这段孽缘。
谭孝之的目光不时瞥向言昭华,裴宣冷冷扫过去一眼,谭孝之便慌忙的收回了目光,转而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水,对裴宣比了比,原想借此缓和,没想到裴宣别说和他互动了,就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和一旁的张德川说话,谭孝之想插嘴,可每次都得不到回应,一来二往,就是谭孝之的脸皮也受不住啊。
言昭宁回门日总的来说过的还算是热闹的,反正在谭家憋闷了这么几天之后,言昭宁回到自己的家中,见到平日里熟悉的人,那感觉总是好的,人只有在外面碰壁了,才会渐渐明白身边人的重要,言昭宁现在有点后悔,后悔当初和这些人关系搞得很僵,尤其是言昭华,若是今时今日,她能有一个言昭华那样的姐姐来给她撑腰的话,她在谭家的日子也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吃完了晚饭,言昭宁和谭孝之回去,谢馨柔和张德川也一同出门,裴宣跟在潘辰身后,俨然一副马上就要当家做主的架势,像模像样的和言昭华一起送客,自从言修对裴宣的能力表示认可之后,裴宣在言家的自由度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现在几乎能做到出入无需通传了。
谢馨柔和张德川上了马车,谢馨元她们那些没出阁的小姑娘,今天晚上就睡在长宁候府里,因此没有跟出来。张德川对谢馨柔真的很不错,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想着让谢馨柔先上去,自己在旁边扶着。
送走他们之后,言昭华看向了也已经准备好的言昭宁他们,对言昭宁说道:
「回去好好歇几日,有什么困难,派人回来说。」
言昭宁低着头没有说话,言昭华说完之后,她就气呼呼的转身走到马车旁,谭孝之上前替她打招呼:「长姐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言昭华没有看他,目光在日渐消瘦,似乎连衣裳都快要撑不起来的言昭宁身上停留,实在不懂言昭宁对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恨意,她自问自己对她没有哪里不好,难道就因为她咽不下心中的一口气吗?
谭孝之走到马车前,也表现的相当体贴,将言昭宁扶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回身对言昭华和裴宣作揖行礼,然后才转身钻入了车厢之中,马车缓缓前行,言昭华站在灯笼下面,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默默不语。
裴宣过来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吓了言昭华一跳,埋怨般捏拳在裴宣肩膀上敲了一下,裴宣甜蜜受着,偷偷握住了言昭华的手,一同走入了门内,往小花园中走去,两人婚期马上就要到了,现在长宁候府上下都把裴宣当做是自家姑爷看待,所以,尽管有时候裴宣的动作稍微大胆一些,倒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连言昭华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公然接触是被允许的。
「我瞧着你那个三妹妹将来铁定是要吃苦头的。谭孝之这个人太不靠谱了。若是运气好的话,可能做个奸臣佞臣,若是运气不好的话,祸连三代都有可能。不过按照谭家现在的走势,可能还轮不到祸连三代,谭城一个人就能把谭家的三代给败光。」
谭城和谢国章私下交易的事情终有一天会被曝在光天化日之下,到时候,谭家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所以裴宣才会这样说。
提到言昭宁,言昭华不觉叹息:「当初爹就是看出来谭家绝非良配,才竭力阻止她,可宁姐儿一心向外,对自家人总是充满了敌意,让人想帮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虽然谭孝之不靠谱,可是我瞧你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谭孝之身上估摸着吃不了什么亏的。」
裴宣这话倒是说对了,凭着言昭宁的心性,若是谭孝之真的把她给惹急了,她可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打架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我看你妹妹就像个不要命的。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言昭华给裴宣的这句话给逗笑了,裴宣左右看了看,确定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赶忙飞快的在言昭华的唇瓣上偷亲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言昭华慌忙捂住了嘴,脸红到了耳朵根子,对裴宣这越来越没正行儿的举动很是头疼。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小心……给我爹看见。」
这句话从前对裴宣可能还有那么一点威慑力,但是现在嘛,以裴宣在言修面前刷到的好感来看,就算被言修撞见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就在言昭宁的回门之日的第二天,裴宣的预言就被现实给兑现了。
谭家大半夜里就派人来敲长宁候府的大门,来的是谭家的管家,堰伯收到消息之后,披了衣裳就去应门,谭家管家说明了来意之后,堰伯也是惊诧不已,赶忙领着人去了言修所在书房。
「侯爷,三小姐出事儿了。」
堰伯在书房外这样对言修说道,没一会儿的功夫,言修从里面将房门打开,披着衣裳,脸色铁青,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听见言修的问题,那谭家的管家就立刻上前回答:「禀侯爷,我家少夫人今晚突发癔症,用花瓶把我家公子的头给砸开瓢了,我家侯爷和夫人请贵府侯爷去一趟,商量商量看这事儿怎么办。」
言修忍着怒,说道:「能怎么办,该把她如何便如何是了。」
谭家管家有点为难,看向了堰伯,堰伯劝道:「侯爷,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言昭华听闻了消息,也穿了衣裳过来言修的书房,堰伯见了她,将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侯爷意气用事不想管,可这不管也不是个事儿啊,大小姐给劝劝侯爷。」
言昭华不知道言昭宁和谭孝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堰伯说的对,这件事情不管是不行的,就算言修当初不同意言昭宁和谭孝之的婚事,可言昭宁毕竟还是长宁候府的三小姐。
不等言修发话,言昭华便对那谭家管家说道:「你先回去,我与侯爷一会儿就到。」
谭家管家看了一眼堰伯,眼神似乎在问‘你家大小姐做的了主吗’,堰伯对他点了点头,谭家管家就抱拳作揖,躬身退了出去。
言修没有阻止言昭华的命令,就说明他也知道这事儿该去,总要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好。
当言昭华和言修赶到谭家的时候,谭家主院内正灯火通明,谭孝之头上缠着带血的绷带,从眉心到右脸颊,给刮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他坐在太师椅上给大夫诊治,谭夫人忧心冲冲的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谭孝之脸上和头上的伤,谭城面色铁青坐在一旁等结果,只有言昭宁一人跪在中央,披头散发,满身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