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至于言修那里,看来她真的要再下一番功夫,这些年来,她还是要看柳氏的脸色,其实也和言修有很大的关系,若是言修对她宠爱有加,信任有加的话,想来那柳氏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给她难堪,正是因为言修对她还不够重视,才让柳氏小瞧了她。
只不知道,言修最近到底有什么事要麻烦谢家,看来真的要让姨娘去好好的打听一番了。等到她拉拢了言修,谢薇的嫁妆自然脱不开她的手,至于言昭华那个臭丫头,她自有办法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得罪嫡母是个什么下场!她再能干,再厉害,本事再大,可只婚事一条拿捏在谢氏手中,谢氏就能让她后悔一辈子!
柳氏的生辰日过的空前热闹。前院宾客云集,各种戏曲杂艺名家汇翠,后院风生水起,鲜血与狗血齐飞,孙崇、凤儿和二管事都被顺天府的人从后门悄无声息的带了出去,顺天府尹的夫人亲自去到后院和柳氏打了招呼。
柳氏晚上喊了言昭华去房里说话,将傍晚时,她和谢氏、言修在内厅里说的话全都告诉了言昭华,那些事情并没有让言昭华感到意外,她之所以让染香和青竹背地里促成孙崇和凤儿偷、情,又利用二管事的爱妻善妒之心,给他通风报信,让他亲手抓到奸夫,将事情闹大,折损了谢氏的脸面,而柳氏则与她想法相同,看准了今日这时机,不给谢氏半分喘气的机会,就将讨要嫁妆一事给落实到位。
不管这之后的路有没有阻碍,最起码在今天,谢氏是答应将谢薇的嫁妆还给言昭华自己打理的,不过,按照言昭华上一世对谢氏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那样轻易就范,肯定要在背后做很多手脚,不过那都是后话了,首先打开第一扇门,后面的事情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柳氏留言昭华在府里多住两日,言昭华只说先回去做些准备,柳氏也觉得相聚不在这几日,又叮嘱了一些主意的地方,才放言昭华回去。
言昭华来的时候是坐言修的马车,回去的时候,言修喝了酒,又是坐在男宾席,就让言瑞谦和言书彦上了车,言昭华和言昭宁还有谢氏共乘一辆,马车里的气氛别提多凝滞了,言昭宁一双漂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言昭华,先前上车的时候,她就已经对谢氏告了言昭宁一状了。
「如今我们家的大小姐是了不得了,你与我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现在我还管得了她?你今后招子也给我放亮些,别成天的把别人当做亲姐妹,可别人却在背后算计加害你,也就是我的傻闺女还相信她姐姐是个好的,哼,狐狸尾巴藏得可真够深的。」
谢氏指桑骂槐的说话,言昭宁鼻眼观心,只当没听见般,掀开车帘子看夜市上的灯景繁华,人流攒动,谢氏见言昭华不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言昭宁却是忍不住了,伸手就推了一把言昭华,原本是想提醒言昭华别太过分,可没想到她的手不过是碰了言昭华一下,根本没用多少力气,言昭华居然就跟纸片儿似的往旁边一撞,从头上甩下一根玉簪,掉在马车里,只听‘啪’一声,玉簪碎了。
言昭宁吓了一跳,赶忙往后挪了挪,言昭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妹妹有话就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呢?头上这玉簪是外祖母赠送的,如今摔坏了,让我怎么和外祖母交代?只能实话实说,是妹妹推我所致……」
言昭华这话不假,柳氏生辰,孩子们都送了自己的贺礼,柳氏那儿自然也有回礼,就是女孩儿没人一根白玉簪,男孩儿每人一套文房四宝,言昭华得了玉簪,也不含糊,直接就插到了头上,顺着言昭宁的动作,就把簪子给摔坏了。
言昭宁年纪小,还不太懂如何回击这样的事情,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是你……」
不等她说完,言昭华就接着说道:「是我什么?我好端端的坐在车上看街景,可你心里气我白天赢了你,偷袭般推了我,我没在意撞在车壁上,这才将头上的玉簪掉在地上摔坏了,难不成,这还变成我的不是了?三妹妹说的话好没道理啊。」
「你,你……」言昭宁急得满脸通红,手指着言昭华半天说不出话来,真是见鬼了,从前不善言辞的言昭华怎么突然口齿就这样锋利了?
可她哪里知道,上一世言昭华之所以不善言辞,都是因为把她当做亲生妹妹,被她说几句就算了,不回嘴,不反抗,这才让言昭宁觉得言昭华不善言辞,乖顺听话。当年言昭宁依仗的不过是言昭华对她的姐妹情分,可现在姐妹情分没有了,言昭华就再也没有处处忍让她的理由了。而言昭宁更加不知道的是,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
「好了,别闹了。」谢氏哪里看不出来,自己女儿根本不是言昭华那个小狐狸的对手,她四两拨千斤,就让女儿自乱阵脚,又成功的将话题给引开了,谢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有的是机会收拾言昭华,不必急于这一时,对言昭宁说道:
「将你的玉簪给你姐姐,坐在一边,别说话了。」
谢氏头疼的很,此时她需要安静,不想再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柳氏要替言昭华撑腰,取回谢薇嫁妆的事情已经够让她心烦了,可不想再招其他口舌,小心眼的想着,若是玉簪不赔给言昭华的话,说不定她一下车就会跟言修告一状,言修对自己,本来今天就多了很多不满,要下车再给言昭华一搅合,又得生出其他闲话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顿时歇了在口舌上逞威风的心思,让言昭宁主动退让。
言昭宁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要求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反抗一下,可谢氏一记眼刀杀过来,言昭宁就不敢了,嘟着嘴白了言昭华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狭长的绣花小匣子,里面的玉簪是属于她的回礼,没好气的丢给了言昭华,然后就靠到角落里,不再开口和言昭华说话了。
言昭华打开那小匣子看了看,一根一模一样的簪子,她嘴角含笑,对言昭宁说了声谢,言昭宁恨得牙痒痒,偏偏又无可奈何,将头别过一边,不再说话,言昭华也乐得清净,将匣子收好,车里就在此次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凝滞气氛中。
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了长宁候府,言昭华率先被搀扶下车,等到谢氏和言昭宁都下了之后,给谢氏行礼:
「时间不早了,请母亲好生歇息。」
谢氏如今看见她就烦,不耐的嗯了一声,言昭华就转身离开,往青雀居走去。言昭宁本想拖着谢氏说话,可谢氏今天哪里有闲心和她说话,打发了几句就让言昭宁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王氏凑上来告诉谢氏,言修一回来就把两位公子喊去了书房,说是要连夜查问两人的功课,谢氏知道今晚她和言修是说不成话了,便让王氏留下来,细细的说了一番今日在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她今后想要实行的计划。
言昭华回到青雀居,洗漱过后,就收到通传,说言瑞谦在厅里等她,回来的时候听说他被言修喊去了书房,言昭华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来,换了衣裳就去相见了,言瑞谦看见她便迎了上来,说道:
「姐姐,孙先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你有没有法子救救他呀?」
言昭华让染香和青竹去门外守着,这才将言瑞谦喊入了内室说话,开门见山的对言瑞谦说道:
「你还叫他先生,他做了那样没脸的事情,旁人避都来不及,你倒好,还想着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