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听这话,谢氏的手顿了顿,竟是再没继续下去。

言修察觉後回头看了看她,见她神情有些落寞,美人侧颜如玉,风韵少妇的模样让言修不禁心猿意马,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说道:「这是怎麽了,你今儿个这样子看着不对啊?」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气我多看了那小丫头两眼?我也就是看看罢了,又没有真的怎麽样,这也犯得着吃醋?」

谢氏心里冷笑,她若是这都吃醋,早跟她那个大姊一样被气死了,还能活蹦乱跳到今天?不过她气的东西不能跟言修明着说出来,只好以此为藉口,顺势投入了言修怀中,说道:「你可趁早死了这条心,上回纳田姨娘的时候你跟我保证了的,将来不再纳妾了,如今承诺才过了多久,若是你打破了,那……那我、那我就……」

谢氏的话没有说下去,不过却把言修给逗乐了,直接翻身就覆了上去,谢氏婉转承欢,极力配合。

谢氏知道,有些话点到即止是情趣,说的太直接就是伤感情了,所以她偶尔也对言修使一使小性子,却从来没有用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她向来都是故作大度,让言修自己反省,然後过来跟她道歉,哄她高兴,这一来二去的,她可不就钻入言修的心里了,就算不是真爱,可多少都会顾念到她。

不是她在说,但她的嫡姊谢薇吃的就是这个亏。谢薇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哪里懂得委曲求全是什麽意思,言修好色,这是骨子里的习惯,怎样都不可能改掉,可她偏要和他这习惯对着干,一不如意就兀自激愤,久而久之自然积愤成疾,又人没管着,倒是把自己的身子给气坏了,这才早早的一命呜呼,给了她这机会。

谢氏从嫁入长宁侯府的时候就知道,言修是个只能哄骗,不能硬着来的人,这些年她也不是不气言修处处留情的花心,却很少跟他红脸,有的时候太过分了,她也会在暗地里使出一些手段,在言修不知道的情况下扞卫自己的权利。

言修最满意的就是谢氏的温柔小意,虽说少了嫡出的傲骨,让他在外面没有那麽大的脸面,不过在房里过日子,谢氏这种性子还是让人比较省心和舒心。

想当初他和谢薇少年夫妻,在他看来,谢薇有不输男儿的才学,又是天之骄女,让人在她面前始终带着自卑的压抑,但他却不讨厌那份压抑,甚至可以说是喜欢的。他喜欢有能力、有想法、有才学的女子,若不是谢薇在情事上太过计较的话,他最喜欢的女人毫无疑问就是谢薇了,只可惜,谢薇宁折不弯,死活要做妒妇,信奉什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天真之言,终日郁郁寡欢,将她身上的灵气与才气消磨殆尽,最终没熬过来。

谢薇过世後,他自然不会以为定国公府还会将第二个嫡女嫁给他,所以娶谢岚这个庶女他也毫无怨言。谢岚的性子温和,遇事总是先退三分,然後进一分,虽说有点矫情、有点无趣,可也不让人讨厌,加之她把府中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对谢薇留下的两个子女也是关爱有加,总的来说,他对谢岚还是很满意的,最重要的是,谢岚知道自己的身分,知道这个身分该做什麽事。

红渠跟着言昭华回到青雀居,原以为言昭华会和她说些什麽,可言昭华只让她将餐具拿去厨房清洗乾净,再还回库房。

红渠心里藏着事情,手脚麻利地将事情全都做好了之後,就赶忙回到主院里去了。

就见言昭华在珠帘後的小书房里挑书看,青竹在一旁替她磨墨,红渠原不想进去打扰,毕竟言昭华这两日对她的态度有些不稳定,不想刻意凑到她跟前去惹人厌烦,只是今儿个这事,如果她不问清楚的话,估计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红渠拨开珠帘,青竹抬眼看了看她,言昭华却是没有反应,站在书架前,随手拿着一本书翻看着。

红渠走到青竹身旁,用肩膀轻轻的撞了撞她,青竹回头瞪了红渠一眼,红渠强势的回瞪了过去,指了指外头,意思就是让她出去,又抢过她手里的墨条,按照她先前的动作,在砚台里磨了起来。

青竹虽然被言昭华弄到了身边,但毕竟还没有明说让她回来,她还是杂物房里借来伺候的丫鬟,自然比不上身为一等丫鬟的红渠了,更何况大小姐也知道红渠进来,大小姐没吱声儿,她也就只好出去了。

青竹离开小书房後,红渠就忐忑的替言昭华磨墨。

言昭华选了书,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她手底下的砚台,轻柔的说了一句,「墨淡了吧。」

红渠愣了愣,低头看了看砚台里的墨,先前只顾着加水,没注意到墨的浓淡,再说了,她哪里知道什麽浓淡,只知道依样画葫芦罢了。

言昭华在书案後头坐下,将书本翻开,依旧稳如泰山,并不想和红渠多说什麽。

红渠咬着唇,眼珠子一转,就将言昭华送的那支簪子拔了下来,放在掌心,走到言昭华身旁跪下,将双手举过头顶。

直到这时,言昭华才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问道:「怎麽了?」

红渠只觉得有些耳鸣,明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不该说,但她还是忍不住,毕竟有一个天大的馅饼放在眼前,若是问清楚了,说不定这个馅饼就真的落在她头上了。她行事前就已经想好了,只要大小姐能把她和侯爷的事情落实了,她才不管从前是不是替太太做事,一定将太太的真面目对大小姐和盘托出,今後效忠大小姐,毕竟太太只是给了她一点小钱,可大小姐今日所为,明显是想提拔她做府里的姨娘啊。

一个一等丫鬟,说到底不过就是个丫鬟罢了,姨娘纵然低贱,可到底是半个主子,红渠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好的运气似乎就要到了。

红渠压低了声音道:「这麽贵重的礼物,奴婢不敢收,特来还给大小姐。」虽说心里激动,可是表面上还是平静如常。

言昭华却是云淡风轻地「唔」了一声就继续看书,边看边说:「没什麽贵重不贵重的,不过就是给你添添喜气。」

听到这话,红渠紧张得一颗心都堵到嗓子眼了,咽了咽口水後问道:「不、不知奴婢喜、喜从何来?」

言昭华的嘴角勾了勾,放下手里的书册,伸手将红渠的手扶了扶,让红渠站起来说话,却不说分明,模棱两可地道:「这个我就不好说了,所谓大喜,你还是自己悟去吧。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今後无论有什麽造化,喝到了水,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挖井人啊。」

虽然言昭华没有明说,但这番话明显让红渠的心里完全肯定了。让她喝水不忘挖井人,不就是让她做了姨娘,不忘记大小姐牵线的恩情吗,这一点她如何听不明白呢?也就是说,她马上就要飞上枝头了,变不成凤凰,最少也能是个金丝雀,这可是府里多少女孩儿梦寐以求的好机会。

红渠当即感动的跪下来给言昭华磕头,「大小姐大恩,奴婢莫不敢忘。」

言昭华这才转头斜睨了她一眼,轻柔的挥了挥手,淡淡的说了一句,「起来吧,让青竹进来磨墨。」

红渠满心欢喜,她心里如今就跟炸开的花儿一样,哪里还会再吃青竹这个小丫头的醋,当即连连点头,高兴的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就掀开珠帘出去了。

可红渠不知道的是,言昭华在她转身之後,双眼注视着走廊那扇雕花鱼骨窗下一道不易察觉的黑影露出一抹冷笑。

是夜,长宁侯府主院里灯火通明,长宁侯言修在书房会客,谢氏在房中等他。

「什麽,这个贱婢果真那样说?」谢氏披着一件绸衣,听王氏回禀安插在青雀居的人探回来的事情,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沉声怒道。

「是,绣儿打探也不是一两回了,万不敢造谣的,她是亲耳听见大小姐和红渠这般说的,大小姐还送了红渠一支特别名贵的簪子,红渠走出去的时候,脸上笑得都跟开了花儿似的,这还有假不成?」

王氏受了谢氏的指使,派人在青雀居里探事,晚上就有人来回话了,谢氏本就对这件事情耿耿於怀,如今听了言昭华和红渠的「密谋」之言,更是气得五内俱焚,她在言修面前不表露怒火,却不代表她真的没有怒火。

她原本是让红渠去盯着言昭华,没想到这丫头是个不安分的,居然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把心思动到这上头来了,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有那个言昭华,她就说这两日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麽,居然想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她,想策反了红渠,让红渠转投她的手下替她做事?!哼,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真当她是纸糊的不成?

王氏瞧着谢氏气得拳头捏得都发白了,这才上前听候指令。

谢氏在王氏耳旁说了几句话,王氏点头离开,独留谢氏站在灯下,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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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掌中馈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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