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伤者
皇城北都的祭司神庙中,欧阳纯手捧一枚赤色罗盘,罗盘上空氤氲着紫雾。
欧阳纯的身侧,站着一位面容丑陋的少年,这少年是欧阳纯唯一的徒弟,云水山庄的二少爷萧昭。
“昭儿,你在这紫雾中看到了什么?”欧阳纯问道。
萧昭抬起他那黝黑的面庞,迟疑道:“神龙征兆出现在北方?”
欧阳纯摇摇头,右手轻轻一拂,将紫雾打散。“神龙征兆意味着什么?”
萧昭眼神陡亮,略有激动道:“意味着中洲又会诞生一位英雄,守护中洲!”
欧阳纯收起罗盘,走向了摆在大厅正中的星罗地图。
星罗地图是刻在地面上的巨大地图,欧阳纯走到了标志着北方的地方,左脚轻轻一点,地图上立即出现一个闪烁的红点。
“你如果像凡人俗子一般,相信神龙降世的传说的话,那你就不配做祭司!”欧阳纯突然严厉的语气惊住了萧昭。
“师父,可是皇上,皇上说......”萧昭神情慌张,疑惑道。
“皇上就算是见到了,又能如何?总之,你我身为祭司,就应该明白这些所谓迹象的虚伪......当然,只有你我明白就行了......神灵是不会保佑我们中洲的......神龙传说也都是历来流传的虚妄罢了……昭儿,你今年多大了。”
“还有一个月,昭儿就十八了。”
“那时候你就会成为真正的祭司了......你记住,我们祭司之间的秘密,永远不能为外人道。”
“是,师父,昭儿记住了。”
红霞万丈,正是傍晚时分。
陈询佳蹲在自家小菜园里,帮着父亲陈仲天铲除杂草。
他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晚上是和家人住在一起,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就必须回灵山练武。
尹剑墨不太会做饭,陈询佳便担任起了下厨的任务,好在时间一长,手法娴熟,做的饭菜也十分合尹剑墨胃口。
“小佳,你现在剑术练得如何了?”陈仲天将锄头砸向地里,问道。
“师父说我还必须要勤加练习,我记性不太好,总是记不住剑诀。”
“小佳,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说自己记性不好?倒是爹娘,总是容易忘这忘那。”
尹剑墨自上了灵山后,便再未下过山。陈家夫妇知道尹剑墨的脾性,也不再强求他来家相聚。
陈询佳的父亲陈仲天是镇里的一名教书匠,母亲李敏则在家打理家务。
不过李敏年轻时期曾经是北方太冲剑派的一名女弟子,只是后来厌恶了派内纷争,离开了太冲剑派,嫁给了忠厚老实的陈仲天。
“爹!小佳!回来吃饭啦!”
陈询佳直起身子回头一看,是姐姐陈兰竹在招呼他们。
陈兰竹如今已有十六岁,身材高挑,乌黑的长发只是随意扎了个马尾,垂在肩膀。
“好啦,小佳,咱们回去吧。”陈仲天收起工具,拉着陈询佳的手回到屋子里。
陈兰竹帮着母亲从厨房里将碗筷端上桌子,陈询佳跑去水池将双手清洗干净。
等到一家四口都坐着桌边吃晚餐之时,又如以往一般,陈仲天和妻子谈到了中洲南方边疆的外敌威胁。
“好在我们是在相对安定的北方,唉,真不知道这些年北都的剑凛阁都是怎么了,培养出来的剑术人才一辈不如一辈。”
李敏往陈询佳碗里夹了块鸡腿,叹道:“是啊,剑凛阁里面现在倒成了官宦子弟的颐养院了,普通人家的子弟想进去学武是很难的了。”
陈兰竹笑道:“爹娘,你们看小佳,不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师父?”
李敏展颜道:“在家说说就行了,尹大侠可不希望他的行踪为他人所知。”
“爹,娘,你们见过巨人族的人吗?”陈询佳很是好奇,这传言中威猛可怕的巨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
“有一年,巨人族的王子来过北都,我恰巧在北都,也就见上一面,他们其实也就算是我们人族的放大版,尤其是那一双巨大的碧绿色眸子,看起来有些瘆人。”
李敏年轻之时曾随太冲剑派到访北都剑凛阁,正好遇上了巨人族使者来访北都。
陈询佳小的时候,爹娘还有师父就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巨人族有多么残忍邪恶。
他也非常崇拜那些驻守南方边疆的战士,甚至在他幼小的心灵,就已经立下了日后要去南方边疆参军的志向。
“小佳,你要多吃些肉,你在灵山上平时又不吃肉食……”李敏又往陈询佳的碗里夹了些鸡肉,陈询佳连忙道:“娘,我确实是不太吃得下去。”
李敏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小佳,你有什么想吃的和娘说,娘下次给你做。”
陈询佳笑道:“娘,你做的饭菜我都喜欢吃。”
陈兰竹在一旁捏了捏陈询佳的胳膊,故意道:“唉,小佳,我要是向你这般又能吃肉,又不长胖就好了。”
晚霞的余光挥洒在这幸福的一家,可就是这样祥和安宁的气氛,却突然被一声巨响破坏。
李敏由于多年习武的原因,首先警觉地探向门外,并随手拿起来放在窗台边的长剑。
“我先出去看看。”
陈询佳好奇地跟着出去,却看见李敏正蹲在一个年轻男子身旁。
那男子一袭黑衣,双手却满是鲜血。
“这位公子,你受伤了。”李敏已经放下长剑,企图搀扶他。
陈仲天此时也出了门外,“敏妹,这是怎么回事?”
那年轻男子俊眉朗目,此时正用及其微弱的声音道:“我不是坏人......”
陈仲天与妻子一同帮他扶进屋里,李敏宽慰他道:“我们不会伤害一个受伤之人的。”
“竹儿,去将娘放在柜子里银色药箱拿来。”
陈兰竹立即取来药箱,当她看到那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男子时,她竟然不自觉的有些脸红。
陈询佳觉得这陌生人竟然莫名地有熟悉感,就像是自己很早就认识他,却不记得他。
李敏将药箱打开,陈仲天则让陈询佳和他一起去烧热水。
“这位公子,你受的内伤较轻,只是你的右手……我只能给它止血了。”
原来这个男子的右手断了三指,血流不止,而且他的左臂还有一条深深的刀痕。
“多谢夫人的......相救......”他虚弱道。
李敏温言道:“公子不必言谢......你可以放心在我家休息。”
其实看到这样一个身负重伤之人,李敏立即便想到他会不会是被仇家追杀。但她已经退出武林纷争多年,与善良忠厚的丈夫相处,家中从来不拒伤穷之人的求助。
陈询佳端来热水,李敏将男子的伤口清理一番,随即敷上草药,并为他包扎一番。
这一过程中,陈询佳偶尔触碰到男子的视线,男子的目光中总是带有似有似无的笑意,让陈询佳心中颇为怀疑——怎么总感觉很熟悉?
在李敏将伤口处理完毕后,为了让伤者好好休息,他们便离开了房间。
陈仲天对两个孩子道:“人家来了我们家中,就是客人,你们千万不得无礼。”
当晚,李敏在烛光下看书,陈仲天倚在床头,叹道:“我见那年轻人所受之伤……不似是人族所为……”
李敏微微抬头,道:“我知道,那刀痕……中洲没有学短刀术之人……”
“按说南疆的戍守战士,不会来北方啊……”
“他不是战士——不管怎样,他是伤者,我们要帮他。”
“敏妹,我信你的直觉。”
李敏回眸轻笑。
陈仲天也笑道:“他不是个坏人。”
那边陈兰竹住的房间离那个年轻人住的地方很近,陈兰竹夜里辗转难眠,听到那年轻人的痛苦呻吟,竟不自觉地起身去了他房里。
月光轻轻洒在他冷汗淋漓的额角,陈兰竹靠近他,见到了他的挣扎。
“他长得真好看。”她心想道,“刀刻般的脸庞......”
男子似乎是被噩梦纠缠,口中低喃道:“我没有错......你们不能这样……”
不过陈兰竹也不去想这么多,她只是不想这位伤者睡梦中依旧痛苦。
“你别怕,你在我家,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她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脸红了,发烧似得。陈兰竹捂住嘴巴,不明白自己怎么如此冲动。
可那年轻人紧蹙的眉毛渐渐舒缓,“别……别离开我……”
他是在对我说话吗?
陈兰竹的脸更红了,心跳不停。
唉,不管他是不是对我说话,只要他不在痛楚就好了啊。
陈兰竹静静地看着伤者的睡颜,她第一次明白了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