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车夫赶紧驾着车往许家而去。

待到二门处,她跑下来,直奔上房。

此时,裴玉娇与袁妙惠才刚到,袁妙惠正给她介绍一种熏香,说能安神、香味舒服,梁氏坐在她们身边,她乃书香门第出身,文雅大方,一看就是挺讨人喜欢。

而一旁的长兴侯夫人常氏,正要请她们去园子里赏花,就听外头一声哭喊。

许黛眉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冲进来叫着娘亲,半边脸还肿着,手掌印明晃晃的印在上面。

众人都是一惊。

梁氏到底是长媳,行事作风很是严谨,又不像许夫人关切爱女失了神,连忙叫两个丫鬟扶许黛眉进去右侧厢房,一边儿笑着与袁妙惠、裴玉娇道:「妾身陪着两位王妃出去看花吧。」她先起身。

虽然袁妙惠满是好奇,可也不得不走,毕竟现在场面很不好看,裴玉娇也跟着出去。

内室里,许黛眉扑在常氏怀中大哭,抽噎道:「是他打的,娘,我再也不要跟他过了!您让哥哥们给我出气,周绎算什麽东西,竟然敢这样对待我,娘,您瞧瞧我这脸,他打得多狠,我都要疼死了!」

听闻是女婿动的手,常氏也是肝火旺盛,毕竟就这一个女儿,自小捧在手里长大,再调皮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眼下被打得鼻青脸肿,作为母亲,哪里有不恼火的道理。她脸都气红了,叫奴婢去拿擦瘀伤的药膏,对女儿道:「是娘害了你,先前只当他周家有诚意,周绎也是年少有为,没料到如此过分!你放心,为娘定会为你出这口气。」

许黛眉道:「叫哥哥们打死他,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横不横。」

常氏知道女儿在气头上,什麽死不死的都出来了,但她毕竟不是年轻人,不像女儿心思那麽浅,真这样教训女婿,这必是要和离的,往後与周家也得一刀两断。可两家结亲,共谋大事,岂能如此轻易就放弃,本就比夫妻和离都不易。

她沉吟片刻叫了大儿子许铮来。

见到妹妹受伤,许铮也吃了一惊,「真是周绎打你?」

「还能有假了!」许黛眉道:「他早就不满咱们家了,故而找由头打我,藉故不来。」

「好啊,世上还有这样的杂种!」许铮一撩袖子,「你放心,哥哥必会替你报仇。」

「好了!」常氏却一声喝道:「什麽报仇不报仇,等一会儿送走五王爷、七王爷,你亲自去周家一趟,将此事告诉周夫人,周绎若不负荆请罪,跪着求黛眉回去,别怪咱们许家无情。」

「只是请罪?!」许黛眉眉头挑起来,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常氏,不是说要替她出气?怎麽会这样!她哭道:「娘,我不想再做他的妻子了,我也不要再回周家,娘啊,我要和离,我就不信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丈夫!」

常氏不理会,只吩咐许铮。

许铮答应一声,离开了内室。

许黛眉拚命的哭,趴在常氏的腿上抽泣不止,「原来娘也不疼我,我是世上最苦命的人。」

常氏叹口气,「为人妻子向来不易,不过你放心,这回周绎打你,他一定会得到教训,往後必不敢动手。但你也要学会忍耐,为娘以前太宠你,也是错了,有句俗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和离的事莫提了,便是你父亲也不会同意。黛眉,你毕竟不是小孩了,既要相公出众,又要他万般宠你,怎麽可能呢?世间绝没有这种人。」

别人都说她好命,丈夫专情,可她操持家务、抚育孩儿,鲜少犯错,如此才能赢得丈夫的敬重,可惜在这女儿身上还是出了纰漏。

见母亲不准她和离,想到就算周绎肯来认错,接她回去,可她在夫家又要怎麽过?许黛眉打了一个冷颤,抱住常氏的腰道:「娘,我宁愿和离不嫁人了也不要回周家,周绎这人看着良善,实则狠毒,不然岂会打我。

「婆婆也不怎麽向着我,娘,您让我留在家里好不好?我再也不闯祸了,什麽都听您的,好不好?我不要去周家,他就算不打我,往後一句话不与我说,我又该如何?况且他什麽做不出来,指不定哪日还掐死我了呢!」

越说越不像话,常氏当初怎麽也是好好挑选女婿的,周绎一直表现得不错,虽说今次动手,可未必本性如此,大抵是冲动。她也知道女儿骄纵,指不定惹了他,便柔声宽慰道:「你莫怕,他绝不敢再动手,除非他连周家都不顾了,他怎麽有这个胆子。到时候你回夫家,若他们仍对你不好,你再回来,你父亲会替你做主。」

不到绝境,谁都想留个後路。

见母亲还是不答应,许黛眉越想越伤心,趴在床上哭着不起来。

花园内,梁氏陪同两位王妃赏花。许家出了许贵妃,很得皇上宠爱,不只封侯拜相,还赏赐了府邸,沿路奇花异草,亭台楼榭,一步一景,走在其中心旷神怡,只是梁氏心系许黛眉,不知出了何事,搅和今日聚会,仍有些分神。

倒是袁妙惠心情颇佳,拉着裴玉娇赏花、观鱼,不亦乐乎,见梁氏吩咐下人事宜,这会儿轻声与她道:「你刚才看见许黛眉没有,定是被她相公打了。」

裴玉娇大为吃惊,周绎打许黛眉?可他不是为了许黛眉抛弃了妹妹吗?她有些不相信,好奇道:「你怎麽知道?」

「不然谁会打她,总不会是周夫人吧!而且打那麽重,定是男人打的,我一早便听闻他们感情不太好。」袁妙惠啧啧两声,「没想到竟到这个地步,也真可怜,女人家嫁到这样的相公……」她顿一顿,笑着看裴玉娇,「你运气可比她好多了,七弟待你很好吧。」

她看起来神采飞扬,两颊也比之前丰满了些,又有一双水光盈盈的杏眼,真想叫人捏上两把,可男人应该更喜欢有风情些的女人,而不是这等天真的小姑娘,好像永远长不大。

裴玉娇听她问起,点头道:「当然好了,他什麽都依我呢。」她露出几分得意,袁妙惠暗藏心思,小看她,她偏不让袁妙惠如愿,再说,司徒修本来就待她很好,除了索要过度外,可丁香不是说了吗,这也是因为疼她。假使不疼,他大概是不想碰她的吧,这麽一想,那好像还是个优点?

她突然觉得腰有些酸……

袁妙惠笑了笑,「这样最好了,假使七弟欺负你,你得告诉我,我定会让王爷好好教训他的。」

上辈子袁妙惠也这麽说,她只当是好意,便总在她面前说,司徒修打她手心、不让她好好吃东西,如今想来,真是傻啊,她怎麽就那麽好骗呢?这世上其实就如他说的一样,除了他、除了娘家人,她谁也不能信!她差点冷哼出声,勉强忍住了,点点头。

到得下午,裴玉娇才与司徒修一起坐车回王府。在车上时,她把许黛眉的事情告诉他,「五嫂说是周绎打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看起来好似打得很重。」但她总有几分幸灾乐祸,因为周绎与许黛眉实在太讨厌了,最好两人天天打架!

司徒修并不知道这事,回想起来,中途确实有小厮传话,而後许铮便告退了,许是为了此事。他淡淡地道:「打得好啊。」

许家原本就不安分,许侯爷为了助司徒璟抗衡司徒熠的势力,背地里还不是拉帮结派。可要笼络人心,总得付出代价,许侯爷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察院监察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乃皇上的耳目,可他利用手头职权,替人消灾的事没少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是许家还不知自己的把柄被人捏在了手里,现今再与周家闹不和,更是雪上加霜。

裴玉娇眨着眼睛,「王爷也觉得是周绎打的?」

「若真伤了,应该是吧,不然周绎也不至於不来。」

裴玉娇笑道:「活该!你不知道许黛眉有多讨厌,还有周绎……」

「我怎不知?」他挑眉,「那天在云县,还是我带你去的。」

是啊,竟忘了那场好戏,周绎自那天之後就没有再来纠缠妹妹,不过她也着实不想再提他们,这种人啊,眼不见为净,看到了心情就不好。她笑着问司徒修,「王爷刚才在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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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娇儿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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