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司徒修看她仍是迷糊,只得进一步道:「前世,你不是父皇赐婚於我的吗,第二日还躲在木箱里——」
他还没说完,她便震惊的道:「你怎麽知道?」
「本王当然知道,因为是本王娶你的。」
受到的冲击太大,她眼睛瞪得滚圆,一瞬不瞬的看着司徒修,好半晌她才摇头,「你骗人,你不是他!」
「那你说本王怎麽会知道?」他的手托在她的身子下面,顺势捏捏她的臀,「嗯?」
她浑身一缩,想要逃开他的手,可他两只手强壮有力,抱得紧紧的,怎麽也不可能挣脱掉,她一颗心怦怦直跳,身子慢慢蜷缩成一团,弱声问:「你真的是?可你不像,你骗我……」他怎麽可能是!
司徒修道:「是不是要本王狠狠打你几下手心你才肯信?你急着赶到这里,不就是知道本王会遇刺受伤吗,本王也一样知道,但此事乃司徒澜所为,如今他在天牢,无法做怪,自然不会再有这件事。另外,下半年本王去豫州夺回被外夷侵占的鹤城,也不会再受伤。」
这回他解释的很清楚,裴玉娇更觉惊悚,颤声道:「你、你……」这两件事原本该只有她知道的,怎麽他也知?看来确实是他!
见她脸色发白,胸口急速的起伏着,他笑了笑,「何必这麽害怕,你与我一起重生,乃是上天的旨意。」
原来他不只重生,还知道自己的秘密!
她顿时心乱如麻,一直以为他不是那个司徒修,所以性格才不会那样冷厉,可她全想错了,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他就是那个教导自己的恶夫子,怎麽会这样?她抬起眼皮子,偷偷打量他。
仍是那张脸,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在她面前总是板着,此刻嘴角甚至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怎麽看都不像前世的他,裴玉娇心想,人的性子还能变来变去的吗?到底他是什麽样子的?是不是自己在作梦?
她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司徒修眉头一挑,「有没有想问的?」
她仍感觉自己在作梦,摇摇头。
他知道凭她的脑袋,大抵会理不顺,当下也没再说话,抱着她走到路口,放在拴着的马背上,自己也跨上去,策马从六村回去了密云县。
到得宅院,他把她放在床上,接着脱她的袜子。
她脚一缩,「做什麽?」
「你不是崴到脚,本王给你看看。」
「我自己看。」她嘟囔一句,褪下罗袜,雪白的脚腕上有些轻微的红肿,看起来不太严重,「只消休息一两日就好了——」
没等她说完,他就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的脚,她下意识又缩。
他蹙眉道:「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什麽地方本王没瞧过,躲什麽?」
她拧眉,「不想给你看。」
他并不理会,仔细检查了下,确认伤势确实不重,才对外面的素和道:「去弄些跌打损伤的药酒来。」
她道:「已使人去买了。」
司徒修这才放开手。
裴玉娇连忙把罗袜穿上,好像有人要占她便宜似的。
他哭笑不得,自己坦白真相,倒弄得好像不是她相公了。他眸色微沉,长臂一揽就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另外一只手稳固住她的腰,如此一来,随她怎麽动都逃不出来。
看她有些着急,他微微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
她扭过头要拒绝,他便掰过来,衔住她柔软的唇瓣,一点一点的吞噬,直到碰触到牙齿。可她怎麽也不张口,不想与他亲热,他只得去咬她的嘴唇,她这才终於忍不住开了条缝,他立时钻进去卷起她的香舌。
一时再躲不过,像被龙卷风吸入般,舌根都发疼,她嘤咛出声,伸手去推他的胸口。
他毫不理会,仍与她交缠在一起,要让她知道,不管何时何地、什麽身分,他们总是最亲密的,谁也分不开。
她渐渐软下来,发出微微的喘息声。
他离开她的唇舌,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道:「你看,没有什麽不同吧?」不管他是谁,对她都是一样的。
裴玉娇脸颊贴在他柔软的衣料上,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沉稳有力,想着刚才的吻的确跟平常没什麽差别,可她仍有些不明白他怎麽变了那麽多,她哼了哼,「你以前总打我。」
「打你是为了教你,而今你变好了,可曾见本王再打你?」
原来是这样吗,只是要教她才变凶?她十分怀疑,忍不住伸出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他嘴角一弯,这是干麽?
见他没有动怒,她又大着胆子掐了他一下。
他挑眉,「还不信本王与你一样?」他握住她的腰,翻转过来将她压趴在床上,猛地用力打了一下她的臀部,「交上来的课业错了二十多个字,本王教过你多少回了,连个字还写错,你真当自己是小孩儿?不给你长点记性……」啪啪啪,连打了好几下。
声音冷肃,下手无情,与记忆里一样,裴玉娇忙捂着臀部道:「我信了,我信了,你快放开我!」
他松开手,她翻起身就缩到了床头角落里。
司徒修高声问素和,「药酒买来没有?」
其实早就买来了,只是听得里头的动静,谁也不敢打搅,直等到他问,素和才拿来放在床边的高几上。
他看着浑身警戒的裴玉娇,「还不脱袜子?不想脚好了?」
她摇头,「不用你来,我自己抹。」
「过来!」他道:「你会什麽,你用过吗?」
她叫道:「我不要你弄,这脚就是因为你才崴了的,你骗我,不告诉我,叫我追到六村来,你还凶我!」
他那时声音大、训斥她还不是因为她受伤了,可要真说是担心她才骂她,只怕她这小脑袋瓜想不明白。他迳自挪过去抓她的脚。
她不给,两只脚乱蹬,差点踢到他身上。
他沉着脸,先把她两只手给抓住,再用一只腿压在她腿上,两个人拧成麻花。
她动弹不得了,骂道:「你这大坏蛋!大骗子!」
他不理会,脱掉她的袜子,并在掌心倒上药酒,抹在她的脚踝上,用力揉一揉,把药力渗透进去。
修长的手指极为好看,她垂眸偷瞧他,斜飞的眉毛,挺直的鼻子,那线条从额头到下颔都是完美的,叫人想起「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这样的诗句。她怦然心动,可依想到他瞒着自己那麽久,只有她傻乎乎地担心着他,她又再次生起气来,用力挣脱他的手臂。
他一只手从她胳膊下穿过,用力一带,就把她整个人又拉过来,贴在他的胸口。
她恼得掐他的手,耳边却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难道本王回来了,你不高兴?」
她一怔。
「一夜夫妻百日恩,本王与你做了三年夫妻,而今你知道是我,难道一点也不高兴?」他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说着,淡淡的热气扑在她的耳垂上,像一阵暖风掠过她全身。
她安静下来。
高兴吗?曾经那样令她害怕的男人,教会她许多东西,在最後那年,离开她去山西平乱,她想念过他,也期盼他回来,甚至这辈子嫁入王府後也曾想起他,那段时光最终留给她的,是难以忘怀的恩情。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哽咽道:「不高兴,你骗我,你早些告诉我,我便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了。」
他柔声道:「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很晚,对吗?」他把她扳过身,让她面对着自己,「我也真担心你怕我。」
「怎麽会不怕,你那麽凶!」她嘟起嘴,「就知道成天训我,天下哪里有夫子那麽凶的!府里请的女夫子都不曾这样。」
「可她没有教好你啊。」他伸出手抹去她的眼泪,调侃道:「谁叫你那麽笨,天下也只有本王教得好。你看看,如今多聪明,都是我的功劳,你得感谢我才是,不过算了,嫁给我也是一种报答。」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他笑意温柔,不由嗔道:「要是你以前就这样该多好,其实我後来不也学得挺好的了。」
「是不错,所以我原本打算回来就让你给我生孩子的,想告诉你,你可以做王妃了。」
她一怔,「真的吗?」
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