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华国建国五十余年,正当是繁荣昌盛的时候,百姓安乐,生活富足,故而大大小小的节日大家都有心情参与。此时京都三条大街,从街头到街尾皆挂满了彩灯,一行人边行边看,慢慢踱到八宝楼。

八宝楼与怀香楼都高三层,顶楼开阔,往下可看街灯,往前可看巨大的宝塔灯,是以这里的所有雅间都被人提前定下。

众人上到三楼,男女分开两间房。

裴玉英跟裴玉娇都有些心事。

只有裴玉画无忧无虑,指着下面道:「快瞧啊,舞狮子啦,大姊,你不是说最爱看?!」她拉着裴玉娇过来。

果然,街中心在舞狮子,那狮子两只眼睛发亮,随着动作一闪一闪的,裴玉娇见了便笑道:「真好玩。」

「光看没意思,要有东西吃。」裴玉画点了几样点心,很快便送了上来。眼见裴玉英闷闷不乐,她啧啧两声,「原以为你有风骨,谁想到却也似那些小家子气的姑娘般放不开。」

裴玉英恼怒,「你说什麽?我怎麽放不开了。」

「放得开就来吃啊,这等日子,你不看灯快活快活?咱们姑娘家可是甚少能出来的。」

被她一激,裴玉英夹了块点心就吃,又跑去窗口看灯,一时三个姑娘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过一会儿,裴应鸿来敲门。

裴玉娇道:「我去如厕。」她就乘机下去了。

祖母说的话她已然了解,不过假使周绎劝回周夫人,总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她决定再去问一问,不行就算了。

裴应鸿说得几句也忙来找她,两人前往对面的怀香楼。

街上人来人往,小孩子手里提着各式灯笼,大人们喜笑颜开,或一家子走一起,或是三三两两同窗并行,也有胆子大的姑娘们在其间,惹得年轻公子回首相望。

一路上实在热闹,他们边看边走,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有人乱闯,也不知谁碰着谁,这个大叫、那个大骂,因为事发突然,裴应麟也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後扭头一看,便发觉裴玉娇不见了,他一下急得满头大汗。

裴玉娇这会儿也头晕,只觉有人抓住她胳膊,一路将她拉离了街道。

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小巷子里,背後贴着坚硬的墙,面前立着一位年轻公子。他眉目清俊,优雅如月光,穿着白色鹤纹锦袍,腰间挂白玉佩,墨黑大氅衬得他贵气逼人。

她惊呼出声,「王……」说到一半,便把剩下那个字用力咽回去。

司徒修垂眸看着她,声音如低沉的琴音,「王——什麽?」

差点把经常称呼的称谓说出来,裴玉娇吓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听到他问她,她鼓起勇气板着小脸道:「你、你听错了。」说完,她拔腿就要开溜。

司徒修往前两步挡住她的路,几乎把她压在墙壁上。他问:「去哪儿?」

裴玉娇的小脸一下子惨白,颤声道:「你想干什麽?」

他把签文拿出来,「这是你的吧?」

裴玉娇一看签文,正是在明光寺求到的,她却赶紧摇头,「不是我的。」

睁着眼睛说了两次瞎话,看来完全没猜到他是她相公。

上辈子他教了她许多,其中有一项便是不准与外人说实话,祸从口出,告诫她与众王妃相处必得虚虚实实,叫人弄不清楚,然而她要是对他撒谎,他从来不饶,必得要求她诚实。

假使她觉得自己是那个司徒修,哪里敢撒谎。如今竟是欺他不知,还敢糊弄人,撒起谎来脸皮都不红,他可真是教导有方。

他挑眉道:「不是你的?那是我认错人,也罢,不如我明儿上你们侯府,问问你家二姑娘,是不是她掉的。」

裴玉英从竹苓口中得知那签文,而且也见过司徒修……

她不敢想像司徒修上门会是什麽情景,也不想他来,马上道:「好像是我的!」

要吓一吓才老实!司徒修把签文递给她,淡淡地道:「我找你便是为了还你签文。」

「……只为这个?」裴玉娇眨巴着大眼睛,难以理解。

「嗯,只为这个。」司徒修看着她。他此番而来,只为求证她是那个自己亲手教导了三年的傻姑娘。

想起那日负伤回到王府,得知她去世的噩耗,他现在都能感觉到一阵钝痛,这就好比你付出很多时间,耗费很多精力,专心培育一株幼苗,可还没等到花儿绽放,就被人给摧毁了,叫人难以承受!

幸好她重生了,没有让自己一番心血白费。

他上下打量她,心想,原来她十六岁是这等模样,好像比记忆里瘦一些。不过她喜欢吃,再吃上两三年,不胖点又怎麽可能。

裴玉娇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讷讷道:「我、我要走了,大哥见不到我,肯定很着急。」是她央着裴应鸿带她出来见周绎,眼下弄丢她,怎麽是好?他会不会去告诉妹妹?那会惹得好多人担心。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愿意与他多待,因为害怕他,总是想着逃走。

司徒修心想,可他若不这般严格,她怎麽能变聪明,怎麽能做王妃,而不把脸丢尽?他目光冷了冷,当初得知父皇要他娶个傻子,撞墙的心都有,天知道他是怎麽熬过来的,然而这个妻子非接受不可。

无奈之下,他教她学识、教她做人,一点点看着她变化,他心里有着当夫子的喜悦。可以说,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可也有失败的地方——

比如她怕他。

教好她,勉强凑合了,她却与他越走越远,好像一只随时要逃命的兔子。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也让他有些苦恼,然而还未寻到解决办法,她就去世了。

他微微拧着眉,看起来有些忧郁。

这忧郁让裴玉娇更是吓坏,忍不住伸手去推司徒修。

他纹丝不动。

两个人的身高本来就差很多,她力气又小,怎会是他对手。

裴玉娇急了,兔子被抓了还得咬人呢!她威胁道:「你不放我,我喊人来,他们、他们会抓你的!」她洁白的脸因为害怕涌起红晕,像是在夜里盛开的花一样娇艳。

他不屑的轻笑,往前一步。

她身子绷紧了,整个後背都靠着墙。

见她绣了海棠的袄子,胸口处越发高耸,与他白色的锦袍贴在一起,他的心不禁微微一荡。

裴玉娇虽然是个傻姑娘,可发育得很好,丰胸细腰,皮肤又白,刹那间,他脑海里竟想起她玉体横陈、神魂颠倒时,搂着他的脖子婉转娇吟……那是难得她放肆自在,不记得怕他的时候。

或许,那是本能的欢愉。

两人四目相对,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他深邃的眼仿若落了星子,照得人一阵慌张。

裴玉娇垂下眼眸,掌心已经出了汗。她不敢再动,每动一下,胸前就一阵摩擦,带来说不出的酥麻,让她脚软。

见她的脸越来越红,额头上隐隐渗出汗,像是到了极限,司徒修嘴角略有笑意,「放你走可以,可我送还你签文,你欠了我人情。」

裴玉娇都要哭了,咬着嘴唇道:「你为什麽来还我签文?我可以不要的。」好好的为什麽来还?这麽吓人。

司徒修道:「我这人拾金不昧。」

他有那麽好的品德吗?裴玉娇可怜兮兮地道:「那你要什麽,我谢谢你成吗?我、我给你酬金……」

亏她说得出来,明知道他是王爷,还给他酬金,他是缺钱的人吗?

司徒修有点恼火,但他忍住了,他不能太凶,这辈子重新来过,他得培养好裴玉娇跟他的感情,不能让她再那麽怕他,一气解决上辈子不曾解决的问题。

既然她非得提钱,他往後退了一步,指指她腰间的玉坠,「酬金的话,就这个吧。」

她最喜欢的胖鱼碧玉坠!那是她从小戴到大的!裴玉娇脸都绿了,可看着司徒修的脸,她不敢说不给,不给的话,可能一直走不了。她欲哭无泪的把玉坠解下来给他,「我有银票,但今儿没有带出来。」

「哦?那下回拿银票来赎这玉坠。」司徒修把玉坠放入袖中。

这简直是……强盗!

裴玉娇完全不认识他了,严肃高傲的楚王居然讹人家钱,还扣留她的玉坠。他是怎麽了?王府出事了,他才要做这些?她抬起头看他,「……你要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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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娇儿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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