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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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世增当然早已料到这样的变故。这一夜中,他也未曾合眼,有如在油锅里煎熬般,在乾安殿专给他腾出的房间,来回踱步了一整夜。快到天亮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找到了六福。“让我见文公子。”六福见他面如死灰,眼窝深陷,一夜之间鬓角竟熬出了几根白丝,不由害怕,便答应下来。可是文乌要悄悄地进宫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六福跑了一趟,只带回一句话:“潘大人,文公子说了,请你老无论如何坚持两三天。”“可、可是,我、我……”六福压低了声音劝他:“一天也是这样,多几天也是这样,你老还想什么呢?”潘世增以手拊额,痛心疾首地顿足:“唉,我这是……好悔!”这时白帝遣人来传,六福推一推他:“潘大人,王爷还等着呢。”只这么轻轻一下,差点将潘世增推了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也只得硬着头皮,到了寝殿。一进屋,就觉得静得异样,每一个人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行过礼,听见负手站在屋子当中的白帝,冷冷地开口:“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青王今天一早会醒的么?怎会这样?”潘世增伏地叩首,结结巴巴地说:“容、容臣再、再给青王诊一回脉。”“你去。”潘世增起身到了里屋,总算白帝不曾跟进来,叫他略略透过一口气。青王的伤是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装模作样地诊脉,不过再出来时,毕竟平静了不少。其实早已想好了一番说辞,不外虚火过旺之类,要紧的只有一句话:“好在守住了,容臣慢慢调治再看”。白帝听得多了,知道这话并不妙,脸色变了变,终于还是忍住,和颜悦色地说:“你安心去治就是。”潘世增叩首告退,到外间去开方。正在擦满头的冷汗,黎顺从屋里追了出来,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青王的伤势,到底要紧不要紧?”潘世增心虚已极,几乎要将实话说出来,然而终于忍住了,只含糊地说:“等用了药,再看。”“潘大人,你给句实话,你有几分把握?”潘世增记着文乌的嘱咐,此刻还不是时候,便回答:“不敢说十分,总有八分把握。”黎顺微微松了口气。然而第二天,青王尤未醒来,再问潘世增,就不肯说这样的话了。到了第三天,白帝的语气没有那么和缓了,“日日都说调治,到底要调治到几时,青王才能醒得过来?你说实话!”潘世增直挺挺地跪了下来,“青王福泽深厚,有上苍的护佑、王爷的荫庇,必能转危为安。”瞬时,屋里一片死寂。白帝脸色惨白,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潘世增,额角青筋隐隐地跳动着,看来很是可怖。潘世增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只听见自己胸口一颗心“砰砰”乱跳。良久,白帝用嘶哑得几乎听不出来的声音,喃喃地自语:“上苍的护佑?”说着,摇晃了一下,手支住桌案,才稳住身子。“黎顺,”他吩咐,“去传辅相。”两位辅相都在直庐,已经知道始末。匡郢低声说:“青王洪福,不会有事的。王爷也不要太过忧怀了。”“不,这是我的错。”白帝抬起头来,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是我的错。他本是储君,这天下本是他的,是我一直占着没有还给他,这是上苍的示警。”两人沉默着,不知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不想说话。寂静中,白帝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和沉稳,他说:“邯翊是天后嫡脉,当日祖皇命我抚养他,便是为了日后承继帝位。可是我始终没有将这件事诏告天下。玄翀眼盲,就是上苍对我的惩戒,但我尤未悔悟,所以才酿成今日之祸。诸卿可以为我作证,只要上苍护佑,让邯翊度过眼下的难关,我必将立他为储,绝不反悔!”“王爷……”匡郢终于开口,“王爷爱护青王之心,苍天可证。但,储位不是儿戏,请王爷三思。”白帝冷笑,“你觉得我在儿戏么?”匡郢默然片刻,“此事并不急在眼下,王爷何妨先等青王康复,再作打算?”“你不必说了。”白帝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阴恻恻地盯着他,“此事我不会再拖延,也不会再给任何人动什么手脚的机会!”“王爷!”白帝紧跟着又说:“从今日起,你不必入宫。回府听旨!”匡郢浑身一震,抬起头时,却只看见白帝转身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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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帝都京华烟云:天舞・瑶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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