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馆日记(九)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还没等我们把学校熟悉一遍,便开始了那许多年都在做的事情——上课。
让我无比欣慰的是大学上课居然可以不用听讲。
可以睡觉,可以聊天,可以吃东西,可以画漫画,可以听音乐,可以写情书……可以的事情太多,我都不知道上课的时候干什么好了。
我一直认为人生成长过程中的两个重要积累阶段,一个是高中,一个是大学。
至于到了社会那只能说是用你的所学去应变的时期。
就像武林高手一样,高中是练外,大学是修内。
而到了社会真正与人争斗,掺杂了许多险恶,已经失去武术的本身意义。
高中是知识储存的阶段,大学是素质飞跃的阶段。
这两个阶段,我都是失败的。
高中我一直徘徊在是被开除还是被留下的胡同里,毫无心思去学习。
我之所以后来上了大学,完全得益于高中班主任的优柔寡断。
而我却考上了名牌大学,又成了许多学生羡慕的对象。
走到今天,我只能引用我那虽然笨拙却颇具先知先觉意味的父亲说过的老话:人的命天注定。
而大学,我的荒废则纯属是因为我人生价值的取向错误。
大学生活,说它枯燥,上过大学的人很少会有反对意见。
但是许多年后,你回忆的将大多是那四年的内容——那让人爱恨交加,欲说还休的四年。
讲课的是个老头,教高等数学,说话的时候和风细雨,像个老太太。
他笑起来半边脸绷紧,半边脸皱缩;半边表情僵硬,半边神情丰富,像武侠小说里的一些怪侠。
私下里我叫他阴阳先生。
据说造成这种形象的原因是大脑左右半球发展太不平衡,长期运用逻辑思维而忽视情感思维造成的。
看来社会真是苦了学自然科学的,为了科技振兴,学习学得脸都歪了。
也许理科的女生不漂亮和这个不无关系。
我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抬起头。
他仍在不紧不慢地讲。
他上课从来不带课本,也不带教案。
几十年了,全是这内容,所以,用他的话说这就叫“读书破一卷,照样能混饭。
他的课是大家喜欢上的,因为一节课最少有三分之二是在逗你乐。
他的理论很怪异,他认为如果你没有兴趣学就不要强迫自己,否则容易抹杀天性,损伤大脑细胞。
如果现在为了多记一点儿他讲的这点儿东西,自己却提前两年得了老年痴呆症,实在是不值得的。
他说天性很重要,他能把牛教得会爬树,但是,终究没有猴子爬得利索。
总之,我在大学放任了自己,在自己情趣的荆棘丛里趟出一条血路,得益于他在大学初对我的启蒙。
我听他云山雾罩地讲了会儿,发了会儿呆,扭头看旁边的大鸡、二胡、三斤。
一个在睡觉,另一个也在睡觉,第三个还在睡觉。
看着他们排了一溜儿的脑袋,我也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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