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馆日记(三十九)

熊猫馆日记(三十九)

听完白静的话,我很乖地说:“好的。”就转身走了。刚走了两步,耗子就跑过来凶巴巴地拉住我说:“你有病啊?”我说:“又怎么了?”耗子说:“你真傻假傻?你知道白静这几天找你多少次了?”我扭过头,白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那里,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低着头,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低头不语。泪水洇湿了手里抱着的宣纸,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白静画的国画《江南水乡》,很美丽的一幅画:远处青山含黛,中间烟波渺茫,点点白帆漂向远方,近处的一角浓浓的秋色中透出绿瓦红墙,夕阳里的炊烟惊起一片归巢的寒鸦,旁边还写着: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乡情浓厚,意境十足。我从白静手里拿过那卷宣纸,用袖子小心拭了拭上面的泪水,递给了耗子。轻轻把白静搂在怀里,白静柔顺地在我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身上抹。耗子站在一边说:“今天你把我们的小宝宝弄哭了,你把她哄开心了再还我们啊。否则,你就等着你们寝室弟兄为你收尸吧。”说完幸灾乐祸地朝我做了个鬼脸,独自走了。耗子一走,白静便从无声世界到了有声世界,抽抽泣泣,肩头耸动。我搂紧她,她抽泣声也越来越大,一只手往我身上抹鼻涕眼泪,一只手握成小拳头,不停地打我。过往的同学大多认识我,因为我是他们眼里的笑星。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会喊着我的名字起哄,有两个女生经过时竟然说“拍电影吗”,我羞得直想缩着身子钻进白静的怀里。我说:“别哭了,成吗?下次再哭好吗?求求你了,我替你哭好不好?”白静就又打我两下,抽泣着说我是坏人,让她哭。还说我是她什么人啊,让她哭?她说自己又不喜欢我凭什么让她哭啊!我听着她这语无伦次的抱怨,心里偷偷地笑了,很幸福。我低下头,她柔顺的秀发,白皙的脖颈,甜美脸蛋上挂着泪痕,肩头不时耸动一下,显得楚楚可怜。我忽然心里一阵感动,好想亲她一下,于是,我就自做主张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白静羞红着脸挣脱我说:“你好过分啊!”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要哭。我说:“谁让你说我是坏人嘛!”白静的伤心短暂得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哄她开心,她已经像吃足了甜食的孩子,开心起来了。白静告诉我说这是她第一次为男孩子落泪,还落得毫无价值。我说有价值有价值,最少我有了安全感。白静瞪大水灵灵的眼睛,像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她霸道地说:“你如果以后对不起我,我饶不了你。”不过,这话从白静嘴里说出,毫无震慑力,让人听着不像威胁,像撒娇。我说:“好恐怖啊,伴君如伴虎。”白静嘻嘻笑了,笑完又醋意十足地说:“人家还等着你看画展呢?还不赶快去,有人要伤心了。”我说:“考验我也不用这么没有悬念吧?我要是去了才有人要伤心吧?”白静说:“少臭美,谁希罕你啊?”我逗她说:“好伤心,没人希罕啊,那我去了。”我佯装要走,白静挑衅地说:“你敢。”我笑着捏了捏白静的脸蛋说:“我哪里是不敢啊,是不舍得啊。”我说:“她是衣服,你是手足,我怎么可能……”我的话没说完已经被白静拧了一下作为我不恰当比喻的惩罚。因为她只知道这句话的原话,牵涉到了老婆和朋友,她来不及想别的。就说:“我要做衣服,让她做手足。”她看到我“哈哈”乐的时候,才想起这句话的含义是老婆可以随便抛弃。于是,涨红了脸想不出反驳我的话,说:“我生气了啊!”我说:“那我该做什么才能让你不生气啊?”她说:“让我和她一起看画展,而且要我必须拉着她的手,还要让梁枫看到。”我说:“你不会这么自卑吧?你可以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啊?”她任性地说:“我不管。”而且要我答应她以后每天陪她上晚修,上完后要送她回寝室,放学了要等她一起吃饭,以后不准欺负她,周末陪她去逛街,不陪她逛街的时候要帮她洗衣服……我像丧权辱国的清政府一样,只有不停许诺的份。我全部都答应了,仍然被她要挟一起去看画展。我想起了当年签订了那么多不平等合约后仍然被人瓜分的清政府,就心理平衡下来,乖乖地认命了。展厅里挂满了各种临摹名家的赝品画,而且临摹得极为差劲,还有一些摄影作品,倒是像模像样。这些东西都是很多届留下来的。每次展览,除了极少数大一新生的创作外,其他都年复一年的重复展览。不过看画的人仍然很多,白静拉着我在展室里穿来穿去,我知道她想在梁枫面前表现一下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女孩子啊!在爱情面前别装坚强淑女,谁痛苦谁知道。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梁枫,倒是遇到了二胡,他一个人站在一幅油画前,背着一把吉他像位流浪歌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胡迷上了吉他。整天陶醉在“丁丁冬冬”里,除了选修的音乐欣赏外,其他课一概不上。看着二胡长发开始飘扬,人慢慢变地少言寡语。我们说他比我们早一步进入了真正的大学生活。那时候他的床头贴了一首诗:……没有琴声响起的日子像受伤的脚步或深或浅印证在生命深处在玫瑰凋零的那一刻我失去了语言只好拨动着嘶哑的琴弦在风中重复三个字的诺言……《死去的日子》二胡他还算有些音乐天赋,很快就能弹些所谓的校园音乐,伤感的、怀旧的……有一次,他一个人坐在文化广场的树阴下边弹边唱,陶醉得一塌糊涂。等我和三斤过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琴盒里全是钱,数了数快一百元了。那天,我们拿这笔钱去吃了一顿。酒足饭饱,我们告诉二胡,有前途,以后不用怕失业了。从那以后,二胡很有成就感,更加钟情于音乐。刚开始大家同情二胡感情受挫,而且感动于他的痴情。所以,都不说什么!任由他深更半夜还在寝室1234567地聒噪。听练琴远远没有听音乐舒服,那单调枯燥的音符一遍遍刺激耳膜。终于,我们寝室里集体脑神经衰弱了。在大家向二胡表示了水深火热的感受后,二胡开始变得更加沉默,人也开始孤独起来。晚上等我们从外面回来,他便一个人出去了。后来我们知道他是到学校的小花园弹吉他去了。学校的后花园正对着女生寝楼,二胡坐在凉亭里能看到梁枫的寝室,他每天弹着忧伤的曲调,看着女生寝楼的窗户像旅人的眼睛一样一个个黑下去。深更半夜,咋然响起这么凄凉悲伤的琴声,女生们刚开始以为闹鬼,传得神乎其神,最后还有人考证出了有鬼的证据,说学校早几届有个学生在后花园投湖自尽了,现在每天晚上湖里都有琴声。学校着实恐慌了一阵。后来男生们也都知道了,我们纷纷提醒二胡晚上别去后花园,那里闹鬼。二胡一笑而过。时间久了,大家的恐惧心理渐淡了。又以为是自己听四级、六级听力听出了幻觉,纷纷抱怨应试教育害死人。此时,二胡孤傲得像空谷里的冷风,桀骜不驯地站在那里欣赏一幅表现秃鹰的水墨画。我看到二胡后,赶忙告诉他说,梁枫在展厅呢,刚才遇到她的时候她让我告诉你,她有事情找你。还没等二胡表示不信的时候,我又故意大声对白静说,刚才那个女孩儿是我二嫂。二胡听完信了。还没等白静说出二嫂你也勾引的话,我已经拉着她逃出展厅了。剩下的嘛。就由二胡处理了。结果,听天由命了!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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