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23)
“我完全是在偶然之中了解到小芊有外遇的。大概是在3月的下旬吧,有一天,因为一个做超市生意的朋友突然病故,我来北京参加他的葬礼。在八宝山完了事儿,我想起有一些文件需要拿到涿州去,便临时决定回一趟别墅。当时小芊不在家,几天前跟着她的几个姐妹儿上新马泰旅游去了。到达别墅那会儿,我左手的邻居正在搬家,等我取了文件,锁上门刚要离开时,那个即将搬走的小子喊住了我。“那是一个满嘴跑火车,张口就是几个亿的主儿,有一次说首都体育馆要被拆除,问我愿不愿意参与投标在那儿兴建的一座比吉隆坡双塔还高的大厦;另外一次说海南岛的三亚要建一个亚洲最大的鳄鱼养殖场,问我是否有兴趣承包开挖800亩水池的土方工程;还有一次居然说──爱沙尼亚有一艘比停在小梅沙的‘明斯克’还长出50米的航空母舰要出售,问我能不能找上几个人,联手把它买下来……“跟我告了别,那小子忽然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天津亲戚,随后我便得知———已经很久了,隔三差五就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大个子小白脸儿驾驶着一辆天津牌照的汽车前来拜访小芊……“我当然知道那小子的话十句有八句的不能信,但我却觉得他最后说的这件事儿是真的──显然,这样儿的故事不是随便编出来的。“听说小芊有了情人,我那种难受劲儿真的是没法形容。知道吗,我这辈子一共娶了6个老婆,第一个死了。在小芊之前,陆陆续续娶了四个,都让我给开了,也不知是怎么搞得,不是这儿不满意就是那儿不顺心,没一个不让我烦的。只有小芊,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看见她,心里就别提多舒坦了,长相、举止、说话没有一点儿不喜欢的地方。我真的是为找到这么一个好媳妇而庆幸,时不常就幻想能早一天告老还乡回到别墅,养几朵花种几棵草,每天晚上和小芊坐在花园里聊聊天儿……“得知了这件事儿,我真的是气昏了头,接下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跟小芊离婚。可这种想法没能持续3天,小芊还没回来,我就泄了气。意识到到我将不得不再娶第七个老婆,我实在是感到筋疲力尽。况且,我发现我真的是喜欢小芊。一想到从此便再也看不见她,却知道她每天晚上在跟别人睡觉,顿时就心如刀割。“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找人监视小芊的。我想弄清那个小兔崽子的一切……噢,似乎我不应该这样称呼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的本意是要跟这个小天津谈谈,可之前必须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能不能拿钱来了断。如果可以,究竟有多大的胃口。我的用心实在良苦,我不想让小芊发现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让小周先秘密跟那个小兔……那个小天津见一面。我其实是很谨慎的,根本没有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而是让你们的一个同行,一个辞职的警察去做这件事。说起来,我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想到节骨眼儿上他却让人给扎死了,跟着就是小芊……“当然了,我明白你不一定相信我的话,没关系,你尽可以对我进行调查,我会全力配合,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在我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而放跑了真正的凶手──可以说,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与黄某和那个下岗警察谈话之后,陈耳东的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不但定安庄西大街丙7号的案子仍没有结果,芙蓉花园这一边同样毫无进展,虽然梁子和小胡挨个问了那天巡逻的保安,却没有人在案发之时,发现小区里有什么不速之客。这其实不难理解,芙蓉花园有一百多栋别墅,却只有十几个保安,况且何芊的别墅紧靠着小区栅栏,外面便是一条僻静的环小区柏油路。极有可能,凶手是从那里翻越了栅栏,进入了何芊的别墅。另一方面,尽管这座别墅小区入住率很高,但刨去何芊丈夫黄某提及的那个已经搬走的侃大山的邻居,其他挨着何芊的几个住户都是些忙得不能再忙的老板类人物,除了周六、日,几乎没有人白天在家。显然凶手熟悉这一点,所以才选择了中午这样一个最为安全的时间作案。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陈耳东却毫无线索。可以说,那两日他的每一分钟,都是在焦虑与彷徨之中度过的。因而,他决定要彻底整理一下头脑里的杂乱思绪。那天晚上,回到家中的他在老婆孩子睡了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他那间小书房。为了保持清醒,他喝了足足半筒铁观音,还把准备送给老岳父的一套礼盒咖啡拆了包,这两种分别来自东西方的不同兴奋剂着实起了不小的作用,一直润滑着我的这位警察朋友的思维,使其高速运转。就如你曾经在某外国电影或者某中国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陈耳东在一张白板上(那是他从儿子屋里搬来的),用一支红色的画笔把两案中所有与被害人有牵连的人一一罗列出来,不管他或者她与他(赵湘)或者她(何芊)是否有矛盾有利害冲突,是否有解释得通的杀人动机;也不管他或者她在两起谋杀案发生之时是否有不在现场的证人证据,不论三七二十一,统统再做一次彻底的分析。于是,在那块原本陈太太让陈公子随意涂鸦的园地上,便出现了一串编了号的名字、一些缺少标点符号并且相当不完整的简短附注。不过,说是“一串”,其实他一共也没写上去几个。恐怕你已经注意到了,在这两起谋杀案当中,与两名死者有关系的人其实非常少。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