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中国第一丞相(2)
祖珽此次与高湛的论战,言辞之间对皇帝的犀利无礼,堪称古今罕见。
其矛头直指高湛劣行,而究其本源,却居然是为了争权,并且险些因此身死名灭,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愚鲁,而这回还与他一贯的阿谀奉承的风格大相径庭,实为异数。
其人自负傲慢,为追逐功名而抗上不礼,阿谀奉承中突然又大有一股强项之态,如此矛盾之态竟然并存于他一身,确实可称之为罕见。
祖珽又深有谋略,善于断事。
高湛死后,后主忆祖珽扶立之功,命为海州刺史。
当时陆令萱、穆提婆当权,珽乃与令萱弟悉达书曰:“赵彦深心腹阴沈,欲行伊、霍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
何不早用智士邪?”
和士开亦以珽能决大事,便弃除旧怨,虚心待之以为谋主。
又与陆令萱言于后主曰:“襄、宣、昭三帝,其子皆不得立,令至尊独在帝位者,实由祖孝征,又有大功,宜重报之。
孝征心行虽薄,奇略出人,缓急真可凭仗。
且其双盲,必无反意。
请唤取,问其谋计”
后主从之。
遂入为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
和士开死后,祖珽说陆令萱出司空赵彦深,以珽为侍中。
在晋阳又通密启,请诛琅邪王。
其计既行,权势日大。
后来灵太后被幽,珽欲以陆令萱为太后,便撰魏帝皇太后故事,为令萱言之。
谓人曰:“太姬虽云妇人,实是雄杰,女娲已来无有也”
令萱亦称珽为“国师”
、“国宝。
由是拜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入文林馆,总监撰书;封燕郡公,食太原郡,给兵七十人。
所住宅在义井坊,旁拓邻居,大事修筑。
陆令萱亲自往行,自此威镇朝野。
祖珽一旦掌权以后,便开始大肆陷害忠良,排除异己。
当时斛律光以军功累官至大将军,又袭咸阳郡王,拜左丞相。
他有一个女儿作了皇后,两个女儿是太子妃,子弟皆封侯作将,还娶了三位公主,其弟羡为都督幽州刺史,与光均是北齐名将,敌国畏之。
斛律光甚恶祖珽,曾遥见窃骂:“多事乞索小人,欲作何计数”
又谓诸将云:“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恆(即赵彦深)与吾等参论之。
盲人(指祖珽,因其眼盲)掌机密来,全不共我辈语,止恐误他国家事”
当时的北周名将韦孝宽深知斛律光其人为北周大患,又是北齐庭柱,所以用反间计,散布谣言,珽闻之而大喜,因斛律光之女皇后无宠,便以谣言闻上,曰:“百升飞上天,明月(斛律光字明月)照长安”
令其妻兄郑道盖奏之。
后主问珽,珽证实后又伪造谣言说:“高山崩,槲树举,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
珽并云:“盲老公是臣”
,自云与国同忧戚,劝后主行,还说“其多事老母,似道女侍中陆氏(陆令萱)”
后主问韩长鸾、穆提婆等,并令高元海、段士良密议之,众人未从。
因光府参军封士让启告光反,遂灭其族。
后来北周武帝灭北齐,入邺城时曾说如斛律光在,我焉能入此地,遂追封斛律光官爵以表彰其人功业。
珽此时政权在手又求为领军,欲掌兵权,后主许之,命侍中斛律孝卿署名。
孝卿密告高元海,元海语侯吕芬、穆提婆云:“孝征汉兒,两眼又不见物,岂合作领军也?”
明旦面奏,具陈珽不合之状,并书珽与广宁王孝珩交结,无大臣体。
珽亦求面见,后主令引入。
珽云:“与元海素嫌,必是元海谮臣”
后主不善作伪,不能隐之,便曰:“然”
于是祖珽列元海共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等结朋树党。
遂除子华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守,叔略南营州录事参军。
陆令萱又唱和之,终于使元海出为郑州刺史。
祖珽此时大权在握,又总知骑兵、外兵事。
内外亲戚,皆得显位。
后主亦令中要数人扶侍出入,著纱帽直至永巷,出万春门向圣寿堂,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而北齐自和士开执事以来,政体隳坏,此刻祖珽遂致力朝政,他的治政能力颇强,又推崇高望,一时间官人称职,内外称美。
祖珽又复欲增损政务,沙汰人物。
便要奏罢京畿府并于领军,事连百姓,皆归郡县,而宿卫都督等号位都从旧官名,文武服章并依故事。
还欲黜诸宦官、内侍及群小,推诚各地名士。
这一来,得罪了陆令萱、穆提婆母子,于是陆令萱、穆提婆和诸宦官更共谮毁之,无所不至。
后主问陆令萱三问,陆令萱乃下床拜曰:“老婢合死,本见和士开道孝征多才博学,言为善人,故举之。
此来看之,极是罪过,人实难容,老婢合死”
后主令韩凤检案,得祖珽伪造诏书十余份,后主因为以前曾与其重誓所以不杀,遂解珽侍中、仆射,出为北徐州刺史,这场宫廷权利斗争最后以祖珽失败而告终。
北徐州乃与南陈交界,陆令萱、穆提婆等人以祖珽为刺史,实际是想借南陈军之手除掉他。
因此在南陈军进攻徐州的时候,穆提婆欲徐州城陷而杀祖珽,所以虽知危急,不遣救援。
祖珽也知道不可能指望救援,于是不闭城门,令守军都下城静坐,街巷禁止人行,鸡犬不听鸣吠。
陈军见此情形,莫测所以,怀疑是人走城空,所以不设警备。
至夜,祖珽忽令大叫,鼓噪震天,陈军大惊,登时走散。
后复结阵来攻城,祖珽又乘马亲自出击,并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兵马,亲临战场。
陈军先闻祖珽是盲人,以为必不能拒抗,那知道突然见他亲在沙场,弯弓纵箭,于是相与惊怪,畏之而罢兵,祖珽且守且战十余日,陈军终于退走,徐州遂得以城保全。
祖珽最后卒于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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