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人
五月的天气,开始阴沉不定,每年的这个时候,老天总是要耍几天的脾气,以此显示它的天威。连续几天的阴沉,却并未下雨,空气中有着闷心的湿气。
“少夫人,这样的天气,还是要去上香吗?”丫环夏儿手上拿着一小篮,里面放着一些香烛,问看着天空发呆的若衡。
“去。”若衡点点头,绿儿夏儿是侍候他的贴身婢女,但她对她们并不亲近,却也不薄情,主朴有别,这是她们官家小姐对待朴人的方式。
“少夫人,糕点已准备好了。”绿儿左手上也拎着一小篮右手上拿着一把油伞从一旁走过来,朝若衡福了福。
从去年的四月起,从一些武林人士不断的向夫君下战贴时,她便开始有上香的习惯,除了令自己的心灵得到一份平静外,也希望佛祖能保佑她的夫君平安归来,现在,下战贴的人已越来越少,从中,她也知道了自己夫君的武功十分的高强。
马车从喧闹的市集穿过,微风吹起帘子,透过这些间隙,若衡清楚的看到主妇们向贩子们讨价还价,妙龄姑娘们围着胭脂水粉打转,突然发觉,嫁到决剑庄后,她竟从未上过街,她的夫君也从未邀她出去玩。
“少夫人,禅龙寺到了。”车夫掀起帘子,夏儿先行跳下,扶过若衡的手。
禅龙寺,是本国第一大寺,从各方前来的信徒不计齐数,每天的人流非常的密集,因此,若衡几人刚一下车,便闻到了满山的烛香气,缭绕于空中,更令禅龙寺显得祥和,庄严。
“施主来了,圆德大师已久候多时。”一小僧跑了过来,合掌对着若衡道。
“麻烦小师傅了。”若衡微微一笑,一旁的夏儿将手中的香烛交小僧。
小僧接过,道:“施主这边请。”
一边的人见到决剑庄的马车时,早已让开一条道路,对着若衡露着既羡又妒的眼神,人人都知道决剑山庄是江湖第一庄,人人都知道庄内有个貌美如花的少夫人,人人都知道决剑山庄的少夫人是当朝相爷的女儿。
也只有如此身份的女子才能见到早已闭关多年的圆德大师。
圆德大师已八十高龄,但却面色圆润,丝毫不见老态。
“女施主来了。”圆德大师慈祥的开口:“请坐。”
“谢谢。”若衡回礼。
“施主这回来还是听经文吗?”
若衡点点头,道:“不知大师今天要讲什么样的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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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盘。
“命盘即是所谓的虚,实是虚,虚也是实,万象中都带有着命盘,施主本是个有福之人,却为何如此执着于命盘的解相?”
回来的路上,若衡一直想着圆德大师的话。
“若命盘即是虚,那我的执着也是虚,大师又何必问我这个问题呢?”当时若衡如此回答于圆德大师。
“呵~~各人有命,施主对况施主的这翻心意,老纳能理解,但施主若是问根究底,老纳只能说,施主在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圆德大师笑着闭上了智慧的双眼。
若衡知道二人的对话便到此结束了,于是,合掌一参,便退了出来。
什么是答案,答案是什么?若衡想不出来,但八个月前,她持手中的签向圆德大师问解时,圆德大师的一翻话却让她的心一直吊到现在。
签上写着‘今生断,佛性。’
“大师,是上签吗?”若衡紧皱眉问圆德大师,这个‘断’字,令她的心产生不安。
圆德大师闭上了眼,半响才道:“施主,这是命盘。”
人真的有命盘吗?曾经她不信,但现在她乱了,爱则乱,她过于在乎夫君的一切,因此,烦恼也接踵而来,所以,她很后悔,后悔为何那天要求签,只是拜佛不好吗?
突然,马车停下,使得若衡的思绪也停止。
“少夫人,到家了。”车夫打开车帘恭敬的道。
若衡下了车,走进大门时,却发现家丁甚至丫环们脚步都有些匆忙,心中一惊,抓住一丫头问道:“庄里发生了什么事?”
“禀少奶奶,刚才少庄主带回一个满身是血的姑娘,现下正在运气给姑娘调伤呢。”丫环福了一福,便急忙拿着热水进了园内。
“满身是血的姑娘?”若衡一边暗想,也跟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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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管家静立在一旁指挥着下人们端水,端火盆,当看到若衡进来时,忙走上前来,轻声道:“少夫人,您回来了。”
若衡呆呆的看着床上的面色苍白却难掩其惊人美貌的姑娘,再看着为她疗伤运气的夫君,问道:“管家,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摇摇头:“不知道,当少庄主抱着这姑娘回来时,我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少庄主出了什么事呢,少夫人放心,少庄主没事,这些血都是那姑娘身上的。”
“你们都下去吧。”管家对着一干子下人道。
“是。”下人们退下。
“管家,这姑娘,你认识吗?”若衡看着床上紧闭着唇,满脸痛苦的女子。
“没见过,少夫人上了一天的香,还是进屋先歇息吧。”
“我不累。”若衡摇摇头。
就在此时况无城已运好功,下了床,见到若衡时,淡淡的笑了笑:“回来了?”
“嗯,相公,这姑娘怎么伤得这么重。”若衡走上前,拿出手绢温柔的擦了擦他满脸的汗。
“这里血味太浓,你先回房吧。”况无城拿下为他擦汗的小手,说完,便转过身轻轻的将床上的女子放平。
“管家,药呢?”
“少庄主,在这。”管家连忙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碗黑呼呼的药来。
“少庄主,让属下来吧。”管家走上前一步。
“不用,我自己来。”况无城让那女子倚在自己胸前,喂她吃药。
“这。”管家向看若衡。
若衡没有说话,悄悄的退了出去。
他的脸上写着焦急。
那是担心与心痛的眼神。
当他看着那姑娘时,眼中时不时的露出一抹欣喜。
这些表情,她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
他们是旧识吧?若衡心想:应该是很要好的朋友吧?思绪想到了此处便停止了,若衡不再往下想,只是淡淡的一笑,朋友受伤了又怎能不焦急呢!
“绿儿,你去准备一些米粥,在里面放些赤豆。”若衡对着一旁的绿儿道。
“是,少夫人。”
“夏儿,你将客房打扫一下,既是给姑娘家住的,该添的就添,可要用上心,知道吗?”
“是,少夫人。”
绿儿与夏儿双双退下,若衡看着空中的阴云发起呆来,半响,才匆匆的赶去园内那间曾是相公休憩用的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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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站在门外的管家一见到若衡便恭敬的叫道。
“管家,你怎么不进屋里帮忙?夫君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呢?”若衡责备。
“这个?”管家为难的看了一眼里屋。
若衡摇摇头,刚想推门时,却听见几声哭泣声从屋内传来。
那姑娘醒了吗?若衡如此想着,便推门进去,却在见到屋内的二人时,苍白了脸。
“你来了?”况无城身体有些僵硬的拉开自己与那女子的距离,但仍是微笑的对着若衡道。
“嗯,姑娘的伤可好些了?”若衡点点头,关心的问,假装刚才的一幕没看到。
“她是?”那姑娘一见到若衡,便看向况无城,苍白的脸上梨花带雨,却依旧不损她美丽的容颜。
“无城是我的夫君。”若衡笑笑走到床边,“相公,让我来喂姑娘吃药吧,男女授受不亲,在自个庄里没人说什么,但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不免损了姑娘的清誉。”
况无城一怔,方道:“还是让丫头们来侍候吧。”
“夫君?无城,你,你成亲了?”女子原本苍白的脸在此刻更显得毫无血色。
“嗯。”况无城轻嗯一声。
一颗,二颗,三颗,豆大的泪珠从女子的眼中落下,口中喃喃自语:“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对我?”
“别哭,对你的身体不好。”况无城满身的苦涩,面对女子的泪只是痛苦的别过了头。
“你说过你会娶我的,说过会等我的,你食言了,食言了。”女子突然下了床,蹒跚的往外走。
况无城忙拉住女子的手,急道:“静儿,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到哪里都比在这儿好。”
“你不能走,你身上的内伤很重。”况无城脸上写着心疼。
“难道你要我在这里看着你与别的女人亲亲热热吗?”女子冷冷的看着况无城。
况无城一怔,突然看向若衡,后者只是平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双眼晴却盯着地面。
女子在此时也仿佛意识到了若衡的存在,禁口不语。
“姑娘还是在这里住下吧,庄内比外面安全,那些伤了姑娘的人就算来到决剑庄,至少还有无城能保护姑娘。”若衡抬头对着女子温柔一笑,“我已让下人给姑娘收拾好了一家厢房。”
若衡轻柔一笑,对着况无城道:“就在东面第三间,离这里很近。”
“姑娘现在行动不便,晚膳我会让下人给拿到姑娘的房里,既然姑娘与相公是旧识,我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若衡看着二人,对着女子温柔道:“姑娘,你刚才口中的那个别人,是我,相公的娘子,不是别人。”
女子神色复杂的看着若衡,轻咬下唇。
“相公。”若衡走到况无城的身边,看着他有些愧疚的双眼,道:“别聊得太晚了。”说完,便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