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施安宁、施安乐,你们快放开我娘!」施凤竹站着厨房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
赶来的施大富上前扶起杨氏,「娘,你没事吧?」
「疯婆娘打人了,她打我!」
施子龙冲了进去,一把拽住施安乐的头发,硬生生把她从赖氏身上扯了下来,施安乐痛得直呼,施安宁一怔,连忙抄起灶台上的菜刀,恶狠狠的架在赖氏脖子上,「放了安乐!」
众人被她这举动吓了一大跳。
施凤竹躲在杨氏身後,探出脑袋叫嚷,「施安宁,你这野种快放了我娘!」
「放了安乐!」施安宁不理施凤竹,恶狠狠的瞪着施子龙。
赖氏吓得尿了裤子,大声喊道:「子龙,快快快,快放了那贱骨头!」
「谁贱?」菜刀逼近一点,赖氏立刻吓破了胆,连忙改口,「我贱、我贱……」
「快放人!」
施大富焦急跺脚,「子龙,快放了你安乐堂妹。」说着,他又看向施安宁,「安宁啊,别冲动,你大伯母只是刀子口豆腐心,千万别伤了她。」
刀子口豆腐心?这女人根本就是刀子口蛇蠍心,「我告诉你们,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你们谁都别来惹我,否则我见一个砍一个、来一双斩一对,大不了我赔命!」施安宁豁出去了,她坚信哪个时代都一样,恶人只怕比他更恶的人。
「好好好!我们不惹你,我们不惹。」施大富连忙答应。
「滚!」施安宁抬腿用力在赖氏的屁股上踢了一下,手中的菜刀也砍了下去。
「啊——」众人大惊失色,就是施安乐和顾氏也吓了一大跳,以为施安宁要砍了赖氏。
赖氏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惊魂未定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摸到伤口,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施凤竹看着施安宁手中的一大把头发,颤颤巍巍的道:「你、你这妖女……」她居然用菜刀把她娘亲的头发砍断一大把。
施安宁把手中的头发掷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冷冷的看着施凤竹,道:「没错!我是妖女,谁若是想要提早投胎,就来惹我试试,我倒要看看,谁这麽不怕死!」
「疯了、疯了……」杨氏吓得两腿发软,她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麽狠的人。
施子龙心里也发颤,连忙推开施安乐,举起手,「我把人放了,你别再记恨我。」
「安宁,咱们都是亲人,你怎麽了?」施大富欲言又止。
施安宁怒道:「亲人?这话你说出来不怕闪了舌头吗?世上有这样的亲人吗?我告诉你们,从今往後,我们母女三人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生是死,与你们无关,你们也别打我们的主意,若是谁敢,我就……」说着,她恶狠狠的举起了菜刀。
赖氏两眼一翻,吓晕了。
施大富长叹了一口气,吩咐一旁的施子龙,「子龙、凤竹,扶你们祖母回家。」说完,他弯腰抱起赖氏,五个人狼狈的出了院门。
顾氏长吁了一口气,有些担忧的看着施安宁。
施安乐则很兴奋,一脸崇拜的看着施安宁,「姊,你太厉害了,以後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欺负我们。」
「这种人就是欠收拾。若退让,他们只会欺你更甚,若比他们还恶,他们自然就不敢再来了。」施安宁放下菜刀,弯腰拾起三个陶碗,幸亏这地板是泥土,不然就碎了。
「安乐,你烧火,我们再煮点面糊。」
「哦,好。」
翌日清晨,早饭仍旧是最简单又省口粮的面糊,只是多了施安乐一早去摘回来的小白菜。吃过早饭,看着天气不会再下雨了,姊妹两人便把那两床潮湿的被子抱到院子里去晒。
而施大贵家母女三人全疯了的消息已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不少好事的妇人远远的望着施大贵家,想要看看这一家三个疯子是什麽样子?
「瞧瞧,出来了,还在晒被子呢。」好事之人瞧着有人出来了,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
「瞧见没有,那大丫头不怕阳光,不是说邪气的东西都怕光吗?她怎麽就不怕?」
「不知道啊,会不会她的功力太深了,这光并不能拿她怎样?」
「一定是这样的。你们没有瞧见,那施大富家的赖氏被打成什麽样子,见了面都认不出来。」有人说着赖氏的惨状,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真的?回头我拿几个鸡蛋去看望她。」山村里,只要有人病了或是生孩子什麽的,交情较好的人都会拿着鸡蛋上门去看望。
「姊,你看那些人,她们这是怎麽了?」施安乐朝不远处的菜园看去,那些妇人全都站在菜园里瞧着她们,叽叽喳喳的。
施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别管她们。」这些人太闲了,不过看她们挺怕自己的,想必昨晚怒揍赖氏的事情已经散了出去,这样也好,省得还有人上门来欺负她们。
「哦。」施安乐帮忙把被子拉好,又进去把枕头拿出来晒。
施安宁看着正在屋子里缝衣服的顾氏,心里有些欣慰。昨晚施安乐把家里大概的情况都告诉她了,这个家根本就不算是一个家,施大贵长年不在家,在家的日子就是她们母女的恶梦,不是把家里值钱东西拿走就是打人。
她问施安乐自己头上的包是怎麽一回事?施安乐吞吞吐吐的说了,施安宁听完後,那怒气差点没把茅屋顶给掀了——原来施大贵那个畜生,赌输钱回到家里,借酒意撒泼,硬是把顾氏摁到床上,她们姊妹见顾氏一直呼救,便拉开了施大贵。
岂知施大贵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在天没亮时摸进姊妹俩房里,准备对施安宁胡来。施安宁反抗不已,拉扯之间,她的头撞到桌角,当场没气了。
没人性的施大贵见施安宁没气了,便扛了锄头,背着她上後山埋了,然後顾氏知道後就一路追上去,徒手挖开新坟。
施安宁听完,一夜未眠,盘算着该怎麽让顾氏和施安乐过上好日子。
「娘,你到院子里来缝,外面光线好。」施安宁喊了一声,顾氏就拿着东西出来。
施安宁发现顾氏和施安乐很听她的话,只要是她说的,她们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端了张凳子出来,施安宁又进去把破桌子搬出来,「娘,你好好在家,我和安乐去看看山上有没有吃的,晌午就回来。」
「我也去吧?」顾氏慌张的放下针线,她不想一个人在家里。
「娘,你现在不方便上山,就待在家休息,我和安乐去就行。」施安宁摇头。
顾氏低着头不说话。
施安宁拉过她的手,用力紧了紧,「娘,我们会小心的。你在家里也要小心,如果赖氏她们还敢上门,你就拿刀砍,不用怕。」想了想,她又进厨房把菜刀拿了出来。
「哎哟,瞧见没有?施家大丫头把菜刀拿出来了。」
有眼尖的人看见了,立刻吓得大叫,众人一哄而散,急急忙忙的回家,谁都怕像赖氏一样被收拾了,疯子打人,就是官府也没法还你公道。
顾氏点头,「好!你们早去早回,我看家。」
「嗯。」施安乐找了两个竹篓,姊妹两人按着昨晚的计划,准备上山找看看有没有什麽能吃的,或是能换钱的。
牛角村的山都是黄泥土,下雨後到处都是黄泥浆,姊妹俩专门往长草的地方踩,可一双鞋子还是湿漉漉的,鞋面上都沾了泥巴。
「姊,你小心一点。」
「好。」施安宁应道,她一边走一边想,今天是不是不该出门?全是泥浆,路又滑,她们真能找到吃的吗?
此时正是秋季,站在小山坡往下看,山下一片黄澄澄的稻海,秋风吹过,稻田翻起了金色的浪花。鸦青色的山峰、金色的稻田、炊烟袅袅的村庄,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秋季风景画。
施安宁深吸了一口气,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的家——那两间低矮破旧的茅草屋,「走!咱们四处找找,看有没有野菜或是菌类。」她再度为自己打气。
「姊,什麽是菌类?」施安乐听到新鲜的词,好奇的问道。她有一种感觉,姊姊昨天回家後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施安宁愣了一下,随即解释,「就是蘑菇之类的东西。」
「哦,这里很少有那东西,而且没有人会吃。」施安乐表示明白的点点头,「姊,那东西最好不要碰,有毒的,来旺家的牛去年就被毒死了。」
「不可能吧?」牛怎麽会食用有毒的蘑菇?
「是真的。」
施安乐似乎很怕她真的要摘蘑菇回去,一口气讲了几个吃蘑菇出事的事件,但听她这麽一说,这地方倒是有不少毒蘑菇,既然这样,那没毒的也该有许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