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唔。」夏嘉弦关上了门,却盯着他映在窗户上的剪影看。
公孙容并未多做停留,他转身正巧碰上贺雁回来,他本想错开身,谁知却听贺雁惊讶道:「公孙容,你衣服上怎麽都是血?」
公孙容一低头,果然在看见一滩血在衣服上,一定是刚才贴着夏嘉弦时弄上的,他有些尴尬,又觉得只有自己能和夏嘉弦那样亲密,所以心里隐隐觉得有一点点愉悦。
夏嘉弦在屋里自然听到了贺雁说的话,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还好公孙容并未说什麽就离开了,让夏嘉弦没有羞愧致死。
夏嘉弦因为受了凉,加上这几日癸水来了,腰酸背痛,没有什麽精神,所以连着两天都在床上躺着。
公孙容那天之後就没有见过她,有些担心,可又不能向贺雁问她的情况,这日终於按捺不住,趁贺雁出去时悄悄潜进了夏嘉弦的屋子里。
夏嘉弦正在睡觉,身体蜷在一起,身上还盖了厚厚的被子,他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上面都是冷汗,让他有些心疼,他想她睡得很实,应该不会醒,加上心里实在太痒,於是掀开被子也躺到床上去。
被子里并不暖和,夏嘉弦的手也是冰冷的,他想她跋山涉水而来一定吃了许多苦,可是她什麽都不说,疼也不说,累也不说,受了委屈也不说,可是她那麽好,比谁都好。
他用手护住她的小腹,运功使她暖起来,夏嘉弦循着热源往他的怀里靠了靠,甚至舒服地叹了口气,让公孙容很开心,她需要他,多好。
夏嘉弦渐渐暖和起来,发出匀称的呼吸声,公孙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背,竟然摸到了一手的骨头,她本来就没有什麽肉,这些天又瘦了许多,哪里还有肉,公孙容摸着很不舒服又心疼,只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硌得自己生疼,可是夏嘉弦依旧睡得安稳,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谁知这样躺了一小会儿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还十分执念地想,要是多点肉就好了。
公孙容再醒时天已经黑了,夏嘉弦依旧睡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惹人怜惜的样子,他想她这样讨人喜欢的样子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否则还有哪个人能放开她的手。
有脚步声往这间屋子靠近,他迅速起身给夏嘉弦盖好被子,一个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接着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偷偷看进去,见进来的人是贺雁才放下心。
昨日长鱼陌出了门,估计过几天才能回来,这才让公孙容放心了些,夜里他听到贺雁离开了,便想去看看夏嘉弦,他悄悄进了门,夏嘉弦还是蜷缩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他有些心疼,便像那日一样躺上床给她取暖。
他将将躺下夏嘉弦便靠过来,乖巧极了,若是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你这样多少次了?」
公孙容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掉下去,他怀里的夏嘉弦此时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的鄙夷不屑,「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麽无耻的人。」
公孙容完全没料到夏嘉弦会醒,原本的冷漠哪里还能坚持住,他的脸像是被烧熟的虾子一般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可是他又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认了。
「我走错屋子了。」
「你屋子里也住着一个姑娘?」夏嘉弦眼睛里满是怀疑的光,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有。」公孙容梗着脖子,牙都要咬碎了。
「哦,原来你屋子里还住着个姑娘。」
「是住着个姑娘。」
夏嘉弦把头转到了床里面,也不知是不是在哭,公孙容刚准备走,却听她又道:「那你是不是只这一次走错了屋子?」
公孙容不知她为什麽这麽问,难不成她知道他已经来过一次?可那次是白天,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走错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只这一次走错了,只有这一次。」
「哦。」夏嘉弦点点头,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却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那这件东西是不是你的?」
因为屋子里很黑,公孙容看了一会儿才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什麽,可是看清之後他的谎再也撒不出来了,她手里拿着的是他的钱袋。
那钱袋前些日子便不见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成想却在夏嘉弦手上,是不是上次掉在了她的床上?他想到这里什麽话都说不出了,就像偷偷吃了一块饼,嘴角还有饼渣子却死活不承认自己吃了。
「这个是不是你的?」
公孙容觉得自己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就全完了,所以死鸭子嘴硬,「那不是我的。」
「那我就去问问别人这荷包是谁的了,希望有人能知道。」夏嘉弦听他否认也并不急,只将那荷包收回怀里,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去问了。
那荷包上绣着公孙家的记号,这楼里的人见了多半都是认识的,到时她再来问他要怎麽办?公孙容急得满头是汗,却忽然想到既然上面有公孙家的记号,夏嘉弦哪里会没看见,只怕她早就知道那荷包是自己的了,说不定刚才睡着了也是装出来的,做好了套子等自己来钻呢。
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猜对了,恨得牙痒痒,可又不能对她做什麽,被她逼迫得色厉内荏,「你莫要再纠缠下去,在安平县时我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我对你都是虚情假意。」
夏嘉弦下了床,一步步走近他,她每往前走一步,他便忍不住後退一步,只差没拔腿逃跑,可是最终他还是被夏嘉弦逼到了墙根,曾经他也把夏嘉弦逼到了墙根,如今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在这边心慌意乱,夏嘉弦那边却一个饿虎扑食,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的腰,委委屈屈抽了两下鼻子,「容郎,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又遇上绮红楼那个欺负我的人了。」
公孙容身体一僵却没有说话,夏嘉弦自然感觉到了,越发的委屈,「他把江律抓了让我给他做填房,江律那时被折磨得快要死了,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我那时就想要是你在该多好,要是你在我就不害怕了,要是你在总会有办法解决,要是你在该多好。」
他想知道後来怎麽了,她是怎麽来到这里的,江律怎样了,可是他没有问,他还想伸手摸摸她的背安抚她,可是最终也只是把双手放回身侧,他害怕自己心一软就再也硬不起来了。
「我那时害怕江律真的被他们折磨死了,所以就答应了,我想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可是我那时多想见见你,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夏嘉弦肩膀抖了抖,他不知她是不是在哭,只觉得被她脸贴着的地方有些热。
「可是我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你,我也不知道该做点什麽,那感觉就像在等死一般,很不好受,後来多亏那赵方得了疾病死了,江律也被放了出来,这事才算是了了。」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公孙容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我有关系吗?」
他想她现在一定很难受,可是经过十三盟那件事之後,他知道自己以後要走的路比想像中要艰险,生死难料,如果最终自己死了,现在就不要让她有那样的希望,否则以後只会更加难受。
他想她可能已经哭了,可是她却没有哭也没有放开他,「怎麽没有关系,我那时就下定决心,要是再见到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说什麽我也不会离开,因为……」她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因为你都是装出来的。」
「我不是装出来的。」
「你怎的就不是,你分明就是色厉内荏,你是故意要气走我。」
「你松手,我要走。」
「我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就不放!」
公孙容想挣开可是又怕伤到了她,两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就这样靠在墙上。
墙那边忽然传来男人的喘息声,接着又有女人的喘息声,暧昧淫靡。
夏嘉弦把脸紧紧靠在他胸前,有些恼又有些怨,「我夜夜听着这样的声音睡也睡不着,白天又要被慧如刁难,被那些毛手毛脚的客人占便宜,每天都不好过,你却还对我冷着脸,你还骗我,你还要赶我走。」
夏嘉弦见公孙容依旧不说话,恨不得去咬他两口,可是面上却更加可怜,「那天下午我睡醒时见你在我身边躺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我不敢把你弄醒,我怕你醒了之後又冷着脸对我,所以只能装睡,後来我就想要是以後你来时我却睡着了该怎麽办,所以我就不敢睡,每夜都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