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美杭州遇车祸(图)
我家添了一辆新式的汽车,深咖啡色的,车价当在千位数了。我是同意这个式样的,这笔钱是要花的,因为洵美有这些外国朋友来往,像那辆老爷汽车未免太逊色了,况且老车机器老,驾驶很费力。洵美十六岁会开车,技术很好,可算老资格了。有个孙斯鸣,是罗隆基的学生,因此关系和洵美相熟,也是位能写文章的人才。有一天和洵美约好到杭州去,开自己车子去,没有几个小时就能到的。带了年轻的车夫,行李也简单,还带了些吃的,用六瓶矿泉水代冷开水饮用。洵美自己先开一段再由车夫开,孙斯鸣和车夫就坐在后面。公路上来往的车子不多,洵美就开得快了些,哪知四只轮子之一飞了出去,那车子缺了只“脚”,飞冲向前,洵美赶快刹车,已冲在田边了,搁了一半在田沟里。洵美摔得满脸是血,吓得另二人六神无主了。洵美突然想起了矿泉水,叫他们开去了盖,向脸上冲洗,洗过后现出两处伤口,仍流着血,他又想到了牙粉,他用的牙粉是一种外国红色铁圆盒的,这种牙粉有药性止血作用的,所以拿它涂在伤口上,果然止了血。公路上有车子经过,看到这里出事了,停下车问情况,他们三人便搭上车到杭州医院里去了。医生太差,伤口不缝两针,只搽些红药水用纱布胶布贴了。后来又复诊两次,没有发炎就了事了。出事当天便有电话来叫我去。我当然着急,拿了我的加上他的日常用品,当天即到达,见到了他们。总算运气,并不是大伤。汽车则出钱叫人拉到公路上,装好轮子,居然还能开,机器未坏,车上的漆也未擦去,损失不大。我便在杭州湖滨新新旅馆住了一个星期。每天为他看伤痕、搽红药水。一处伤在眉毛里,一条细缝,可以不被注意到,另一处在颧骨下,面颊上,比蚕豆瓣小一些,这一处的皮肤鼓起一点,洵美装着骑士风度说:“好像外国人比剑,这像是被对方用剑刺伤留下的一个疤。”我只得付之一笑了。这一个星期里孙斯鸣和洵美写文章,但也不能叫我冷清,故天气好时陪我出去玩,我们有个照相机,洵美为我照了一张很满意的照片,就是穿了那件白底黑圆花的旗袍,厂里有设备,后来洵美又为我放了一张十二寸的大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