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养乡间(4)
子夜时分,尉迟氏从昏昏沉沉的酒意中渐渐醒来。她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力气。头昏脑胀,口中干渴。她用力支撑起身子,想坐起来找杯水喝。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带着欢愉的笑意在说话:“夫人,是想喝水吧,朕早给你准备好了。”尉迟氏大吃一惊,顷刻之间酒意全无。她睁大双眼,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并未睡在西阳公府的卧房里,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也不是西阳公宇文温,却是天元皇帝。而自己,浑身上下竟一丝不挂,与同样一丝不挂的天元陛下遮盖在同一条锦衾之下!惊恐之余,尉迟氏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想起身跪拜,却又赤身**,只好拽拽锦衾遮掩一下,仆伏在床上哭泣道:“陛下,奴婢有罪,望陛下宽恕!”“噢?”天气皇帝温和地笑笑,也坐起身来,“夫人何罪之有?”“奴婢在皇宫大殿之上醉酒,有失王公体统,不合皇室礼节,应当治罪。”“哈,哈,哈……”听了尉迟氏的话,天元皇帝的胸膛里爆发了出一串嘹亮得意的笑声,这的确是一种由衷的、开杯的大笑。“夫人说到哪里去了。今日是朕为庆贺天元而设宴群臣,君臣都应尽兴才是。多饮几杯又有何妨,甚至放浪形骸也理所当然,无伤大雅。夫人以微醺滞留宫中,侍寝于朕,此乃夫人之洪福,也是朕的艳福,此乃天意,何谈什么有罪无罪!夫人,快来。”天元皇帝说着,就伸出双臂欲将尉迟氏搂在怀里。尉迟氏忙把头伏得更低,身子紧紧压在床上,拉油道:“奴婢不敢。以奴婢微贱龌龊之身,怎敢玷污圣上的龙体,还请陛下宽谅!”“此言差矣!”天元皇帝伸出手来,一边抚摸着尉迟氏的秀发,一边说,“普天之下,**之中,所有的人体物件,甚么卑贱高贵、龌龊洁净与否,全看朕的旨意。只要朕喜欢的,想得到的,就是高贵洁净的,就是为朕生长造化的。夫人就不必多虑。”说着,又要动手。“陛下,陛下……”情急之中,尉迟氏提高了声音,恳求道:“奴婢新婚,已是西阳公府之人。妇道关键,莫过于操守贞节。恳请陛下三思,恕奴婢难从之罪!”“嗯?”天元皇帝一声冷笑:“这么说来,夫人把那西阳公宇文温看得比朕还要重哟?除他之外,在夫人眼里,杞国公宇文亮是否也要高于朕之上呢?”天元皇帝的这一番话,让尉迟氏听后有些不寒而栗,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将会超出自己的想像。她似乎还能听到天元皇帝深藏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的话:在你尉迟氏心中重于泰山的东西,在我天元皇帝看来,只不过是一片鸿毛而已。管他什么杞国公、西阳公,要杀要剐,要剿要灭,都在朕的一句话!尉迟氏不禁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自己丈夫的名字,心中在反复权衡:比起阖家的性命安危来,自己失节一事不是微不足道吗。事到如今,也只能牺牲自己的贞洁以保全阖家性命了。如若能以小全大,保得一家老幼的安宁,就是失贞也是值得的。想到这里,尉迟氏慢慢地直起腰身,举手捋了捋额前那瀑布似的秀发,用她那闪动着泪花的目光,向着天元皇帝那双淫荡的眼睛迎了上去。看到眼前尉迟氏那犁花带雨般的娇容,天元皇帝在怜惜之余大喜过望,他忙张开双臂朝尉迟氏身上猛扑过去……杞国公宇文亮得知儿媳尉迟氏被留在宫中过宿才回,就知道事情不妙。宇文亮密嘱儿子一定要细细盘查,弄出事情的真相。本来,这时的尉迟氏早已是羞愧难当,加之丈夫追问得紧急,只得将天元皇帝强行留宿侍寝的前前后后和盘托出。得知儿媳被霸占,妻子受污辱,宇文亮父子如雷轰顶:昏君无道,国将不国!此仇不报,何以为人!父子二人难以咽下这口气,马上派人召集来十几位自己的心腹将吏,议商计策。宇文亮坐在厅上,浓眉紧锁,虎目环视四周,朗声道:“众所周知,当今这位天元皇帝放弃朝政,倾心于声色犬马,荒唐淫纵,一日盛过一日。长此下去,江山社稷倾覆将是迟早的事。列位宗室、诸公也是国家的忠臣良将,难道我们就忍心坐视国家灭亡而无动于衷吗?眼看我周朝的江山就要断送在这个无道的昏君手里,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大堂之内回荡着宇文亮那洪亮的声音,空气似乎有些凝固,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听到有人小声的,但却是发自内心的叹息。宇文亮向他们投去寻问的目光。于是有人问道:“敢问杞国公,有何良策能制止这种祸国殃民的局势蔓延?”宇文亮和儿子宇文温交换了一下眼色,压低声道:“那天元皇帝之所以肆无忌惮,除了他那骄纵任性的天性外,最重要的是他依仗着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手握重兵而有恃无恐。”“我等将如何处置呢?”又有人问道。宇文亮站起身来,再一次用目光巡视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计策:“我想今晚立即偷袭韦公营寨,夺得兵权,天元皇位可不推自翻。到那时,我等尽可另立新君。成败之际在此一举,还需诸公鼎力相助,不知大家意下如何?”一听到要推翻天元皇帝的荒淫统治,在场的人都一拍即合,当场歃血盟誓,相约当夜发动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