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李文华(1)
二十八年前,中央广播说唱团著名相声演员郝爱民、李文华到北大荒--黑龙江省生产建设兵团慰问演出。当时姜昆刚刚从连队调到团部宣传股搞创作。他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感到是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于是他"窜弄"了几个伙伴儿,到领导那儿请命,万没想到领导一个"奔儿"没打,很痛快地答应了。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冒着零下三十九度的严寒,登上火车,直奔兵团驻地。在兵团俱乐部,他见到了在广播里久闻其声,而在实际生活中没有见过面的郝爱民、李文华。要说这二位名家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别看人家二位模样欠火,节目演得可火,在只有一千五百个座席,而实际挤了近两千多人的兵团俱乐部里,简直让他们二位给搅合开锅了。你看他们两个人,妙语连珠,诙谐幽默,一举手,一投足,把观众乐得前仰后合。他当时惊呆了: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竟会有那么大的撼动力?尤其那位捧哏的李文华,不用说话,往那儿一站就挂像,简直就是个幽默的化身。当时,在那种冷峻的政治气氛中,能让一直板板着面孔的人们开怀畅笑,实在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晚上,在返回驻地的小火车站里,伙伴们都围在炉子旁取暖,他裹着大衣,偎在墙角。他不冷吗?冷。不过,他心里那团火在燃烧,使他忘记了体外的寒冷。他的眼前还活跃着郝爱民、李文华的形象,他的耳畔还回响着他们那诙谐幽默、令人捧腹的连珠妙语。相声,多有魅力呀!它完全可以称之为中华民族的瑰宝。"写相声,说相声,让人们笑,让人们尽情地笑,开怀地笑。"他的相声演员的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编织的。1975年,文化部给全国务省发了通知,准备节目,迎接全国曲艺调演。他写出了相声《如此照相》。这个段子一炮打响,成了他创作生涯中的里程碑。也就是通过这个段子,他和他向往已久的李文华老师,接上了那根合作的热线。人都说"现眼"是找的,露脸是挤的。按说,当时他正同赵炎合作,可由于工作需要,赵炎为马季老师捧哏去了。他正愁于找不到合适的搭挡的时候,发现李文华老师也是孤雁一只,于是找到了李文华......两次合作,他觉着和李文华搭伴很舒服,很合适。这一老一少,从此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两年来,他们的足迹遍布祖国各地,创作演出了《霸王别姬》、《我与乘客》、《战士的歌》、《棒打与溺爱》、《北海游》,还排练了传统节目《打灯谜》。1980年的全国曲艺优秀节目评选,他和李文华演出的《如此照相》得了一等奖,《诗歌与爱情》、《霸王别姬》得了二等奖,共得了三个奖。他没太高兴,更多的是愁于下一步怎么迈。李文华的那句话,等于在他背上猛击一掌:"不能退,得向前。"还是兵团那句老话,压力变动力。九八二年,大陆的相声曲艺第一次到香港演出,轰动了这个蕞尔小岛,也轰动了华人世界。因为中国封闭的太久了,中国的相声演员都是第一次走出国门。马季、郝爱民和我在香港的九龙塘住所,留下了一张纪念,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让我站在了中间,也许是我年岁小不懂礼儿,争的?不可能呀......十几年来,姜昆、李文华在政治上互相帮助,在艺术上互相促进,在曲艺园地里果实累累。报刊上称姜昆是后起之秀,内行们叫他们"一老一小新一对"。观众们比喻他们俩演出的风格像"一位慈祥的老妈妈带着一个淘气的孩子"。而姜昆本人对李文华又是怎么评价的呢?不妨我把姜昆在北京工人报上发表的一篇题为《我的战友和老师--李文华》介绍给广大读者:李文华,是我的战友,也是我的老师。文华老师出身贫寒,十几岁学徒,一个人养活二老,生活非常艰辛。解放后,文华老师加入了中国**。当工人时,他是劳动模范,曾被选为北京市人大代表。进入专业演出团体以后,工人阶级的优秀品质一直在他的身上保持着。他衣着朴素,从不讲吃讲穿;他待人热情,从不分生熟远近。不论走到哪儿,他见人总带着工人师傅那种习惯称呼;"张师傅您来啦!""李师傅,您喝茶!""回见,李师傅!"团里面的同志都讲:文华老师这脾气太难找了,大和气。李老师的相声表演,亲切、自然,脸上总是挂着像老妈妈一样慈祥的微笑。文华同志为什么会给观众留下这样的印象呢?我以为,是他把自己性格的特点和捧哏的角色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了。他的艺术特点和他的谦虚的品质、待人的诚恳、性格的朴实、为人的憨厚是分不开的。但这并不是说,文华同志就是凭着本色演相声的。他自己说过:"我自幼失学,认不了多少字,如果现在不抓紧钻,非被时代淘汰了不可。"肯学、肯钻是李文华老师的又一个特点。我们一起到下面深入生活的日子,经常是在与工人、农民、战士一起"海聊"当中度过的。可是,我们并不白聊,每天晚上回来,李老师都要拿出笔,记上几句。他在注意人们想什么、对什么样的话最感兴趣、愿意听什么。人们常说:"文华的蔫包袱真足。"所谓"蔫",无非是一句既平常又让人觉得有滋有味的话,须知这样的话必须是从群众中来的呀。比如《诗歌与爱情》中的"敢情宋朝那时候就有两地生活的","你说人爱得多瓷实呀",这两句话为什么赢得观众的笑声?因为那是实实在在的群众语言,人们能不欢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