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吗(3)
韩九月说:“追去嘛。”陈苔藓说:“重在参与嘛,给我看到就很高兴了。”刘莲说:“你这人还真好对付。”陈苔藓笑眯眯:“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三样东西:值钱的,好吃的,帅哥。我看到了就远远地行注目礼,不劳民伤财破费银子,多好呀。”韩九月说:“你这家伙,一天到晚以色女自居,我就没发现你对哪个男生动心过。”陈苔藓仍笑。她心里说,错了,阿九,我有。她直通通地说:“有啊,我看上你家何漫山了,打了好久的主意了。”“行,送你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韩九月说。“这么大方?”“你还真别说,除了你,他和别的女生亲密一点儿,我心里就不舒服。”陈苔藓叹气:“哎,那是因为他把我当男生看待。”她故意气她,“这样吧,阿九,你要是乐意把他送给我呢,我再转手,做个人情,送给陈橘吧。”韩九月鼓掌:“正合我意。我和他分头行动,各自找幸福去。他就和美貌橘子在一起,我呢,和我的意中人您出双入对。”陈苔藓和刘莲同时做晕厥状。事情就是这样,九月向苔藓表白,说很喜欢她,苔藓也向九月说明,喜欢她的男朋友。这些,都是真的,却只被当成玩笑说出来。我们就是这样怯懦,就是这样小心,从此再无机会澄清。刘莲又开始跳健身操了,陈苔藓说:“都你这么瘦了,还跳什么跳?”韩九月说:“是啊,连城瘦高高的。”刘莲说:“我的腿不直。”又问,“苔藓,你多重?”“蹲下来97斤。”“为什么要蹲下来?”陈苔藓眨眨眼:“不蹲下来我看不清磅秤上的刻度。”韩九月和刘莲都笑了。陈苔藓向来擅长讲这类小笑话。她说:“我今天赢了象棋冠军和网球冠军。”刘莲说:“吹吧,你。”陈苔藓就说:“我和象棋冠军打网球,和网球冠军下象棋嘛。”她走过去,也和刘莲一起跳了起来,动作夸张活泼。含一颗话梅,她说,“读高中时,我常去学校附近的体育学院看球赛,好多肌肉男啊,可惜都不帅,还看到不少女生,长得粗粗壮壮的,我顿时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了,觉得很有前途和面子。”韩九月看了她一眼:“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后来才知道,美丽跟幸福之间,没有因果联系。”这次陈苔藓刚说到陈橘,她就出事了。那天,韩九月和何漫山去书城购买英语资料。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陈橘的室友小景,她一脸愤怒而又惊惶地拉过她:“韩九月!你现在满意了吧?橘子自杀了!”韩九月和何漫山同时呆在那里。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在这样一个阳光晴好的夏天,会传来这样一件让人失控的消息。待他们赶到医院,橘子已经清醒过来了。韩九月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橘子对着她不着边际地笑了,看向何漫山时,眼睛里才微微出现一丝神采,随即又黯淡下来。扭过头,不再看他。何漫山坐在一边,绞着双手。他们都明白她自杀的原因,只是不愿意点破。病房内,空气压抑而沉重,彼此都无话。良久,何漫山走了过去,对她说:“傻瓜,我有什么好?”她侧过脸去,不看他,只是问:“拼将一生休,你肯不肯要?”拼。她真的是在拼。她用她的生命来告诉他,她爱他,重若生命。十九岁、二十岁的年纪,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争取到一些东西。可是,韩九月和何漫山都那么清晰地知道,如果心中没有怀有爱意,对方即使酷烈到决绝如斯,所不能给的,依然不能给。橘子又说了一次:“拼将一生休,你肯不肯要?”那么清晰地,问,你,肯不肯?何漫山摇摇头,说:“橘子,对不起,我不会放弃阿九,永远都不会。”他的目光坚定,面容坚毅。啊他真像裘.德劳。这样的男子注定会让人飞蛾扑火,拿一生来换**一刻也是愿意的,且毫不犹豫。对陈橘而言,她为而他死的心都有了,并且真的就那么做了,可他还是不要。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认命。我们年轻时的那场爱情,的确有奋不顾身的力道的。很多年以后,陈橘会如何思量彼时呢?这样爱过一个人,无力自拔的,有点疯癫,纠缠,丧失自尊和体面,豁出去,把一切撕得粉碎,让自己爱的人厌烦,不屑,拂袖离去,弄至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无回旋的余地。她决心再赌一把。情之一字,实在难说得很,它横划太多,注定容易横生枝节,不给人笃定的机会。那天,韩九月摇晃着手里的两张电影票,给何漫山打电话。他的室友说:“漫山不在。”韩九月有些疑惑:“不是说好了吗,他等我的。他去哪里了?”他的一个兄弟说:“哦,他跟……”电话那端很吵,韩九月听到马上有人打断他:“他没说去哪儿了。”“他跟谁出去了?”他们突然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没留意。”韩九月在学校里到处找,图书馆、操场、实验室,直到小花园。这片小花园是他们最喜欢呆的地方。很安详,很静谧。仿佛是少年时光,彼此热烈地相爱,不需要语言。没有任何的阻隔,没有怨恨猜疑,只是简简单单地爱着,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