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隆冬8(1)

1993年隆冬8(1)

夏吹想把灯打开,黑暗中,反复开关的啪嗒声接二连三地响着。没用,那灯一点动静也没有。夏吹轻手轻脚地穿衣服,爬下床。灯被震坏是件很糟糕的事,春节一过就要开学,他没有多余的钱再买一只新的,夏吹摸黑把台灯从床头架上取下来往书桌上挪的时候,听见插头在地板上滑动。他把插头重新插上,然后按下开关,灯就亮了。夏吹还是偷偷地把炉子点燃了,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简陋小屋很快就会温暖起来,那时,简影熟睡的身体也会跟着慢慢舒展开来,不必整夜缩成一只虾米。夏吹的手脚依旧冰凉,他不明白为什么拥抱和**都不能让自己的身体热起来,一个人睡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真不该让她留下来。简影因为四周的空气变暖而舒服地翻身呓语时,夏吹很认真地后悔起这件事。第一年的春节是在简影家过的,于是,他以为大学这几年的节庆日都会在那里度过,不料两年后,她就冷不丁闯进了他世界,执意要完成那件他想都不曾想过的事。夏吹知道,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那意味着什么,所以更不能拒绝,这是他应该做的,否则,反而会玷污她感情。这时候,他想起了他的初恋,那个叫裴希希的女孩子,在淮海公园的合欢树下对他说“我们接吻吧”时的表情,以及,他找不到理由靠上去时,女孩倍感受伤的另一种表情,这段初恋就是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下灰飞湮灭的。其实,面临和当时的情况几乎完全相同的今晚,他还是找不到理由,因为他并没有那样的渴望,然而,简影和裴希希不同,她是一个高尚执着的女孩,这便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重蹈覆辙的原因。即便没有那层关系,他们亦会将恋爱顺利地进行下去,这一点想必简影也心知肚明,但是,她还是决定要提早突破界限,仿佛刻意遮掩什么忐忑不安的动机似的,令夏吹琢磨不透。一切已成事实,多想也无益,夏吹一边拼命揉搓自己的双脚,一边拉开抽屉把信拿出来。打开之前,他举起信封对着灯泡照了照,仍然是薄薄的一页便笺,他已经习惯收拾这种失望的情绪,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能一口气写上万字的小说,对于家书,却如此吝啬呢?他很想知道她的消息,不是敷衍潦草的表达,而是,详细地、包含着他们自幼就心照不宣的那种牵挂,逐字逐句,娓娓道来……那一年的盛夏,夏吹始终没办法忘记,可是,离开的时候,她却连送都不愿送,除了那本日记。她仿佛真的打算永远消失在另一座城市里了。半年后,猪豆找到了夏吹,告诉他自己“不幸”也考上了北京广播学院,无法履行当初答应照顾她的承诺,于是,她便就此被遗忘在上海那个匮乏不堪的墙角里。夏吹撕开信封,指尖微微颤动,那不是日记,只是一封信,但是,内心似乎仍摆脱不了当年那种偷窥的惶恐。夏吹:最近很忙,没什么工夫给你写信。妈身体不好,我看熬不过这个冬天。本来不想告诉你,其实,爸死后一直有个男人在照顾妈,所以如果有什么事他会照应,你不必担心。因为他的关系,我们的日子还过得去,不过,我寄给你的钱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和那个男人无关,你踏踏实实地用。其他,没什么了。听说北京很冷,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吧!小米93年除夕她的笔调果然一如往常地平淡,这样的字里行间,让人难以揣测她生活中真实的细枝末节,这种时刻,夏吹只能将思绪停留在童年,那段贫穷却与世无争的岁月中,至于89年的那个夏天,他始终拒绝想念。“你在做什么?”简影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夏吹一惊,信纸悄然坠落。“怎么起来了?会着凉的。”不知何时,她已穿戴整齐。简影的双眸狡黠地在他的手和掏空的信封间游走。“没什么,在看家信。”他回答,同时低头去寻找那张薄薄的纸。“是家信么?”她撅撅嘴,“我怎么觉着你的表情好象在缅怀一封旧情书。”“是你在做梦吧,胡思乱想。”夏吹把她抱到膝盖上,顺便弯腰把地上的信捡起来。“你爱我么?”简影把脸蛋紧紧地贴在夏吹的脸上。夏吹没说话,点了点头。“说嘛,为什么不说呢?”“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他无可奈何地笑,为自己的不识时务感到悲哀。“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她无缘无故委屈起来。“没用?”“治不好你的病,就是没用。”“我有病吗?”夏吹望着她,不可思议地侧过脑袋。“有,很严重的忧郁症,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了。”“我以为我能治好你,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简影的表情非常严肃,让夏吹着实体会到事态的严重性,现在,他不晓得该说什么了。这时,简影突然搂紧他,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敏捷地从他身上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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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跨越伦理道德的爱情:《盛夏的樱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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