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代玄
“你是谁?你在哪里?”
他小声问了一句,然而那个声音却没了动静,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他用手拍了拍脑袋,觉得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进入清心小筑,首先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处三丈来高的大石,大石天然形成,上窄下宽,正面看去,仿佛是一个正在弯腰打水的人。
从大石左侧绕过,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花架,花架下遍布着叫不出名目的奇花异草。微风吹过,香气扑鼻而来,沐长风两人的精神立即为之一振。
花架往里是三间圆木作梁干草铺就而成的木屋,与其说是修士的修炼道场,倒不如说是隐士的田园农舍。
沐长风两人看得心旷神怡,正要再往里时,其中一间木屋里忽然走出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手里提着一桶清水,见到沐长风三人,先是一愣,然后吓得“啊”的一声,丢掉木桶,往屋中跑去了。
沐长风才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李君然见惊到了对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人正待退出去时,张生洋忽然叼着一个苹果从外侧走了进来,见了地上的木桶,立即明白过来。
“柳絮,出来吧,他们不是坏人。”
“坏人?”
沐长风和李君然相视一眼,均是不能理解张生洋话里的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人敢到这鹿山派长老的地方行凶作恶吗?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印证了他们的想法,张生洋喊了两句,柳絮仍是躲在屋中不肯出来,无奈之下,张生洋也只得作罢。
“张长老。”
之前不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内门长老之一,此刻再见,沐长风躬身施了一礼。李君然见状,也惶然跟着施礼。
“还请长老救救阿福。”
“嗯,”张生洋咔嚓一下咬了一大口苹果,咕哝道:“好,背进屋里去吧。”
沐长风应了一声,正要动身,李君然忽然悄声道:“师兄,你不趁这个机会拜师吗?”
然而他虽小声,还是被张生洋听了去,当下转身朝两人笑道:“不必了,我从不收徒,你们还是拜在其他几位长老门下吧。”说完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进了木屋。
听到这里,沐长风还没有什么,李君然脸上顿时红了。他进入清心小筑本就存了拜师的私心,此刻见事不可为,便就跟沐长风告了别,急急去寻王昊清去了。
进入木屋,其中的空间竟然比沐长风想象的要大出许多,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外,木屋的内侧竟然还有满满一架书籍。
沐长风见正中有一处空地,立即就要将阿福平放在地上,还未他动手,张生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草席垫在了地上。
“地上寒气重。”
沐长风心中一暖,将阿福缓缓放在草席上,待掀开阿福的上衣,一处触目惊心的伤痕赫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去弄点开水来。”张生洋面色沉重道。
见他面色如此凝重,沐长风不敢耽搁,赶紧到到隔壁屋中找了一盆开水。然而就在他着急着慌地跑进来时,张生洋却是正坐在草席上,双手直直地背在身后,低着头去啃桌子上的苹果。
“长老,开水来了。”沐长风虽是奇怪,也不敢多问。
“哦。”
张生洋应了一声,先是一口将苹果吞下,然后竟是直接将双手浸在开水之中搓洗起来。
“手上沾了一些药汁,不用开水还真洗不掉呢。”
沐长风愣了一下,赶紧问道:“那阿福呢?”
“已经没事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听到这里,沐长风才算是松了口气。而在他的对面,张生洋瞥了一眼挂在他脖子上的鹿角,起身道:“你可以在这里等他好了再走,柳絮会送你们下山。”说完竟是直接出了门,等到沐长风追到门前,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无奈之下,沐长风只得回到屋中,见阿福还未醒,便就好奇地站到了那架书籍前,随手翻了翻,皆是些诗书子集之类。
“五长老人真不错,可惜不肯收徒。”
沐长风无心看书,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现在拜在五长老座下已经是不可能了,难道真要去其他四位长老那里?还是说,等阿福醒来直接下山?
若是真的下了山,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追查自己的身世和父母的死因就根本是千难万难了。
就在他茫然之时,脑中忽然又响起那个声音,“真是笨,你有那三色水滴在身,还拜什么师!”
如果说之前沐长风还以为这可能是错觉的话,那么这一次,他是确定无疑,自己的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你到底是谁!”沐长风胆战心惊道。
“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吗?”那声音中透着一股怨念,“我可是你的恩人。”
“恩人?”
“不错,之前你怎么复活的,难道你忘了吗?”
“你是说静水潭……”
之前沐长风虽是庆幸自己能够复生,但是对于自己如何复生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此刻听到那声音这样说,不禁又惊又疑。
“你既然能救我复生,为何不现身一见?”
“哼!要不是看在你时常送我酒喝的份上,老子根本理也不会理你。”
“你,你是那只黑鼠?!”
“什么黑鼠!老子叫代玄,是你的前辈!”
“代玄?”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沐长风忽然记起外门弟子中的传言,猛地一惊道:“你,你就是那个吃人的妖兽!你在哪,快出来!”
“妖兽...哼....别喊了,我在你的左眼里,要是能出去早就出去了,还用得着你说。”
沐长风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几步,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找了一面镜子,仔细看了看。
果然,漆黑的眸子深处,那黑鼠正对着自己咧嘴微笑。
“你为什么出不来,既然能救我复生,境界应该很高才对啊!”
“那是之前,”代玄透过沐长风的眼睛看了看挂在他脖子上的鹿角,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气哼哼道:“我被镇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积攒了些力量,全用来救你了,哪还有力气跑,能活着就不错了。”
沐长风沉默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那现在怎么办?你就一直待在我的左眼里了?”
“那倒不是,”代玄鼠眼微微一眯,远远地盯着鹿角,犹豫了一下道:“你那鹿角上好像有一种极为邪恶的力量,一直在消耗我的精神,你把它扔掉,我就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