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洼村看陈塘

雪洼村看陈塘

雪洼村看陈塘

老琚

出藏嘎村沿朋曲河上行,过了第一个凉亭,就是上山去雪洼村的路。从朋曲河另一边的陈塘看过去,可以看到半山的皮旦村。雪洼村则隐藏在皮旦村后的一片秀丽山色中,只时隐时现地露着些许姿容。据当地的夏尔巴人介绍,从雪洼村的那边看陈塘,风景绝美。我们找了一个夏季营地在雪洼村的小伙子做向导,午饭后便向雪洼村而去。

天公不作美,我们一行三人上山没走几步,就开始下起了小雨。山路上的石阶湿滑,使我们的步伐不由得慢了下来。几里山路,我们竟走了二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皮旦村。这时雨越下越大,我们使用的雨具已经顶不住这冰冷的雨水,我们只好在皮旦村口的一栋小房子里躲起雨来。好在夏尔巴人的房子与内地不同,他们的房子在门口有一个半封闭半通透的空间,用来贮放木柴或杂物,更象是一个凉亭。通过这个空间,才到房屋的正门。不然空荡荡的村子家家户户都是铁将军把门,我们只有做落汤鸡的命运。

从小房子门口,正好可以看到对面平行的陈塘。这时的陈塘如同一幅国画的画面,水墨的烟雨,水墨的山峰,半山上透出的是工笔的房屋,五彩的屋顶和雪白的墙壁,静静地犹如一个不沾凡尘的世界。

渐渐地雨停了下来,天空仍然低暗,象是随时都会大雨倾盆。我们无心在这美景之前多作停留,勿勿地向雪洼村赶去。刚刚走出皮旦村,天空就又串起了雨点,随即又转化成漫天的雪花。我们一行到达雪洼村外的时候,雪洼村已经是在厚厚的白雪覆盖之下了。在村口有一处供行人休息的地方,一边是几块厚厚的木板搭成的简易木板凳,另一边是用大石板砌成的石板凳。在石板凳的边上,有一棵红豆树,树上结满了黄豆大小的红得亮晶晶的果实。远远地看去,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这一树红豆夺颖而出,象是一树燃烧的火光。

雪洼村依山而建,村里几乎没有一块象样的平地。从村口看去,村里的房屋更象是一层叠着一层一般。向导夏天的家在村后,我们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整个村子,才到达向导的家。向导一进家门,就张罗着为我们生火烧水做饭。我和同伴则站在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看着对面的陈塘。这时雪已渐小,可以清晰地看到银装素裹的陈塘,在一片雪山的映衬下,已经亮起点点的灯光。那灯光溶溶地闪烁,让人魂牵梦萦。在一片银亮亮的色彩之中,那一串串的灯火如同天上的繁星。此时的陈塘是在空中,在天上吗?

这时向导出来提醒我和同伴,不要只顾着欣赏风景,忘记了脚下。我们可是站在他家的青稞地里。我们没有想到夏尔巴人对土地如此珍惜,门口左右不到两步的空地,也种上了庄稼。我们扒开脚下厚厚的积雪,果然看见一株株肥壮的青稞苗,绿油油地长得煞是可爱。陈塘的冬天还没有过去,春天却已经来到。

夜晚,我和同伴住在这个夏尔巴人家里。我们围着火塘吃着烤红皮土豆,躺在木楼板上听夜风游走的脚步,透过房顶上的空隙看夜空闪烁的星星。我想着不远处的陈塘仅仅是一河之隔,此刻的陈塘是那样圣洁,已是另外的一个世界。我枕着想象入睡,一夜无梦。我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红日高照。我走到门外,惊异地发现雪洼村依然是白雪皑皑,对面的陈塘却是色泽如新,一点也看不出来雪的痕迹,似乎昨夜从来就没有过大雪光临。此时的陈塘成了一幅油画家笔下的作品,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上阳光眩目,背靠的大山山顶上积雪反光,山顶之下是苍郁的树木,半山的陈塘房屋色彩斑斓,一切都是油画家表现的鲜亮笔触。

离开雪洼村时,站在村外的小石桥上,桥下的水碾静静地伫立,清亮亮的溪水从它傍边淙淙流过。我回头看着身后的雪洼村,寂静的村庄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和身后洁白的山群已是浑然一体,没有丝毫人间的烟火气息。这个时刻,这个世界,静静地白得圣洁,白得耀眼。只有那一树红豆,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如同一面艳丽的旗帜,傲然屹立。我忽然意识到,我一直关注着对面的陈塘,忽视着自己身处的地方,而我此时身处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世界之外,对面的陈塘还是人间。在我站立的地方,我是雪地里的一颗雪粒,我是山石的一句呼吸,我是溪水流动的一个声音,我是拂过的风的一个心跳。在这个世界,我的心灵干净得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

终于,同伴的催促声拽拉着我的脚步,我们踏上返程的路。走在下山的路上,山路上的石阶不知道是用什么石头砌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所有的石阶银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双眼。我眯缝着眼睛在这银光里慢慢走着。这是带我回归人间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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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走过的风景都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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