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小狗康德(六)
我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警车,在拥挤的街道上有警笛呼啸开道。按照我的推算,至少要到十年后我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前提是我是作协主席兼文化部长。老狐狸坐在对面一直在看我的日记。他不再和我说话。一路上没人和我说话。他们之间说话也是压低声音,尽量不让我听见。我知道大事不好了。即使没人跟我说什么,我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在隔离审讯间里我开始经历漫长而严格的审问。由于警察在我家里只找到日记上记载的凶器而没有找到尸体,因此审问的焦点在于我是怎样藏匿尸体的。我的回答只有一个,你们连日记都看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审问我的是个情绪激动的大胖子。他愤然拍案而起,指着我的鼻子说,莫智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多了,你少跟我装蒜!你除了老老实实交代别无出路。说,你怎么处理尸体的?你日记上反复提到的计划是什么?
因为我不说话,他就说了很多。其中不乏催人深省的警句。我默记了他一些比较有特色和具有浓厚行业色彩的语言,以备今后的创作素材使用。只是他喋喋不休的追问令人烦恼。我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笨,日记上几乎等于已经说明了,他和他的那些同事怎么都猜不到呢?
他不得要领的问了半天之后忽然问我,你为什么要杀周莉?
我顿感悲愤莫名。这都是因为那条狗啊,因为那条该死的康德。怎么就没人理解我呢?这条狗给我的困扰,给我带来的痛苦和忧伤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呢?
我抬起头,悲哀的问他,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大胖子说,根据你日记的记载,你早就知道周莉和夏天成之间的暧昧关系,因此一直计划谋杀他们两个,甚至想把周莉的狗也干掉。当你偶然知道周莉和夏天成在银行里挪用大笔公款准备私奔后,就精心策划了这场谋杀。连杀两人和一条狗。说吧,把你干的事情都说出来。从动机开始交代!
我困惑的问他,如果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不过有一点要澄清,暗杀小狗康德是主,另外两个是顺便干掉的。
大胖子说,你还抵赖!日记上写得一清二楚,你如何恨周莉和夏天成,简直恨之入骨。你说你恨不得吃了他们……
话说到这里大胖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就咳了几声,顺便喝了一口茶。这时一个美女警察来到大胖子身边,耳语了几句。大胖子点了点头。他理了理思路,接着问,我们一直找不到尸体。说吧,你把尸体藏匿到哪里去了?
我忧伤的看着他,轻声说,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么愚蠢的人了。
我被拘留了两天后,他们忽然派了一个心理医师和我说话。那个心理医师是个女的,长得还可以。我趁机向她求情,要了几支烟抽。平时我并不抽烟得。问她要烟只是想体会一下重要人物的感觉。是我杀了那条该死的狗,现在他们有求于我。我点燃香烟,悠然喷出一屡烟雾。局子里的日子还不错,不用自己做饭,也没有贱人聒噪。
女医师叫我把过程再说一遍。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说了一遍。其实也不怎么精彩,但凭借我深厚的文学功底将它说的惊心动魄、气荡回肠。
我先杀了小狗康德。又杀了周莉。后是营业主任夏天成。我藏匿尸体的办法就是吃了他们。然后把骨头剁随扔掉。如此。
女医师面无表情的听完后对我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种说法很令人期待。因为她是个女的。
女医师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有一面墙上镶着大玻璃。我意识到这是电影里常能看到特工使用的那种审讯房间,站在这里可以看见玻璃那边房间里的情景,那边房间里的人却看不到这边。
我盯着女医师的**。长久缺乏性生活已经让我看到任何圆形物体都能想入非非。不过我还是很克制,并没有做更多的动作。因为旁边配枪的警察已经对我怒目而视了。
当我的视线勉强转移到玻璃上的时候,我看见了玻璃窗里的情景。刹那间的感觉有点奇怪,我先是口干舌燥,然后开始眩晕。我努力睁大眼睛,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他妈的,怎么周莉还坐在玻璃窗的房间里?
这个贱人应该已经死了,已经被我吃掉了。她凭什么活着?竟然还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白色外套,虽然有点脏了,但很清楚的是她。
我转身对女医师说,你们该不会是以为我有特异功能,特意来开发我的吧?
女医师冷冷道,你听听周莉在说些什么。
房间里一个小的传声器里传来周莉的声音,她好象正在跟她面前的警察聊天。
”……我和夏天成转帐成功以后就预备逃亡了。因为他老婆死活不肯和他离婚,我的同居男友也一直死缠着我。26号晚上我见到了莫智。他问我要带康德去哪里,我说你不要管。他就笑着说让我早点回家,还给康德塞了一根火腿肠。我们带着小狗和夏一同辗转到了云南,想从那里越境到越南。夏天成本来不让我带康德一同走的,说那样目标太明显。可我实在不忍心让它跟那个白痴过一辈子。果然,我们就是因为这条狗被抓住了……”
我转过头对旁边的人说,她说谎,她说谎。她明明知道我杀了她,还有那条该死的狗。我真的杀了她,我有证据,你们干吗这么看着我?你们不信吗?谁不信我就杀了谁!天啊,我真的杀了那条该死的康德。
一个月以后我又见到了淫荡的康德。我和它一同住进了一个地方。那里不用自己做饭,还有很多有杰出才能的人做伴。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晒太阳,并把自己的传奇讲给别人听。讲的时候康德总是不厌其烦的用鼻子拱我的鞋子。我指着它对别人说,看见没,我暗杀的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