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九章[09.12]
这厢答复完了罗氏,穆筠娴怕和穆先衡那边对不上话,便让人去荣贵堂看看,眼下穆先衡方不方便说话。
红玉去的时候,如青告诉她,穆先文从永寿堂回来之后,就去了内书房。
内书房里,穆先衡正优哉游哉地等人。
被等的穆先文可就没这么松快了,他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找不见信,又回到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内室,还是找不到东西。
气得穆先文把身边的丫鬟全部叫了过来,挨个的排查,哪个没有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私自进房。
一通质问下来,好像每个人都没有单独进来过,又好像每个人都有可疑之处。
穆先文顿时脑袋都大了。
厢房里的雷姨娘听见动静就来了,她娇小个子,倒三角脸,齐刘海遮着宽额头,她一向同汪姨奶亲近,在穆先文跟前还说得上几句话。
看着乱糟糟的屋子,雷姨娘过来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穆先文不耐烦道:「丢了东西。」
雷姨娘心头一动,不动声色问道:「好端端的屋子,怎么丢了东西?何时丢的?」
一封放了好几年的信,穆先文也不时时刻刻去看,真找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丢了——什么时候丢的?鬼才知道!
狠狠地摔了一个茶杯,穆先文龇牙道:「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偷的,看我不拔了她的皮!」
雷姨娘过去给穆先文顺气,道:「老爷消消气,哪有凭空消失的东西?既然丢了,肯定是被人拿的,只要是有人动的手脚,就有迹可循。」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园娘的身上。
园娘捂着腹部,神态自若,一丁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穆先文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他冷静下来,道:「应该就是今年的事。」去年他好像还摸到过被他藏在枕头里的信,不知道今年何时没的,他竟一点儿也没察觉。
雷姨娘道:「既是这小半年的事,便好查了,就从这几个丫鬟查起。老爷身边的丫鬟,叫她们相互揭发,还有其他地方来的丫鬟,更要好好审问。」
身边的丫鬟什么心性穆先文还是知道的,这些丫头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就是不知道不是这正上房的丫鬟,会不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穆先文起身道:「都给我在这儿待着!没有我的话,哪一个也不准走!」
怒气冲冲地出了东梢间,穆先文去了西梢间找钱氏问话,西南院里一直是钱氏在管,哪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哪个可疑的丫鬟进了他的屋子,钱氏理应知道。
东梢间里,雷姨娘看着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丫鬟,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指桑骂槐道:「老娘入府十八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敢偷老爷东西的下贱玩意,还真真是胆子大,以前都没出过这事,今年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偏出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儿的事。」
明摆了是说园娘偷窃。
自打园娘进府,穆先文在别的房里歇的日子就少了,即便园娘有着身孕,他就算叫了丫鬟过来过夜,也非让园娘再旁伺候着。
太出头的鸟,总容易被视为眼中钉。
园娘倒也不惧怕,面色虽有些发白,仍旧镇静地走到罗汉床的另一边坐下。雷姨娘是姨娘,她也是姨娘,自然不该和丫鬟们站一起。
雷姨娘冷哼一声,目露凶光道:「呸!看你还得意几时!」
园娘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西梢间里,穆先文还是伤势好转之后,头一次见钱氏。
现在的钱氏可不像刚出事那会儿那么消瘦,眼下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她的桌上还摆着三盘精致小菜,配一大碗的汤。好似禁足的日子,一点儿也不难熬似的。
穆先文看着钱氏吃的佳肴就有气,撩摆坐下,推了推菜盘子,问道:「自开年之后,你被禁足之前,西南院里,可有手脚不干净的丫鬟进来过?」
钱氏讥笑道:「西南院里的丫鬟,还有哪一个你不认得?」
皱了皱眉,穆先文沉了沉嘴角,两撇胡子动了动,不大耐烦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钱氏冷淡道:「没有,能进正上房的丫鬟,除了我的丫鬟跟着我进来过,全是你的丫鬟,或者你叫进去的丫鬟。」
穆先文复又问道:「一个可疑的都没有?」
钱氏冷笑,道:「有,当然有。」
听到钱氏说有可疑之人,穆先文坐不住了,半抬起屁股,问道:「是谁?」
钱氏道:「西南院我管了多少年?便是有多手多脚的丫鬟偷了东西,不出三天我便查问出来了,我才几天不出门,那就丢了东西,还用问么?」
穆先文不大相信,毕竟钱氏不喜欢园娘,诋毁她也是极有可能的。
钱氏低眉,道:「我知道老爷不会信我,我也不知道老爷丢的什么东西,老爷只好生想想,可曾对哪个提起过没有?园姨娘是不是知道?」
钱氏当然不知道内情,但是她和穆先文做了多年夫妻,他的秉性,她再了解不过。
穆先文生性奸猾,但是极容易受女人蛊惑,尤其是床笫之间,很多话都藏不住。
穆先文宠爱了园娘这么长的日子,他没在床上对小妾说道什么,钱氏丁点也不信。
只要把这句话提出来了,由不得穆先文不相信。
琢磨了好半天,穆先文慢慢坐了下来,他好像是对园娘提过,可是他只是隐约提过,却并没有说过具体是什么事,也没说过东西藏在哪里。
难道真是园娘?
穆先文拿不定主意。他回头想了想,穆先衡那般笃定的模样,好似根本不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这只能说明,他要么觉得把柄被藏的严实,觉无人知晓,要么信就重新到了他的手里。
可西南院并无外人进来过,园娘当初差点因为穆先衡死掉,更不可能从自己枕边人那儿偷了信给穆先衡。
这一下子,穆先文就糊涂了,到底是不是园娘拿的?信又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