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床的尖叫(2)

十二:床的尖叫(2)

果然,这预感在不久的几年之后灵验。这是一个炎热而绵长的夏天,白天像一只死面的馒头,绵长得需要在蒸锅里蒸上很久也过不完。我把房间里所有的窗子全都打开,外边很吵,我家这座大楼的斜对面又在大兴土木,建造新的住宅楼房。从我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工地上的脚手架已经支起,像用玩具搭起的积木那样不真实。我倚窗而立,想,过不了多久,斜对面那一幢大楼里也会塞满人群,人群安置在被墙壁分割成的一个个不同的方块里,过着不真实的生活。我转回身,打量自己的房间,墙壁底部的淡蓝色如同安详的目光回望着我,门厅、厨房、卫生间和卧室,全都告诉我这是一个可以安憩的家,早年那种杂居的嘈杂已经一逝不返,房间里的家具与家具、墙壁与墙壁之间的关系,再也不会因为穿梭其间的人物,而发生紧张和混乱。我一直渴望着单独的住宅,因为这是一个人可以内心生活的前提。我的母亲就在楼道的另一端的房间里,修复她那将近20年的婚姻生活所遗留的看不见的“伤口”;而禾就住在我的楼下,躺在她那张温柔的大床上休息,我一敲自己房间里的排水管子,她即可以听到,与我沟通信息。甚至,我们那种独特无声的交谈,也可以穿过楼层之间的洋灰石板,在我们之间渗透、传递。我的亲人和友人都近在咫尺,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慰藉。有一天傍晚,忽然有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我的新居门前。本来我以为是禾来找我,听到门铃响,我便趿着拖鞋、穿着一件长及大腿的棉布背心去开门。在打开房间的一瞬间,我几乎惊住。只见T先生衣冠楚楚地站立在门外,英俊而高大,手捧一束鲜花,炯炯发亮的眼睛透出一种迷乱,但脸上方却努力堆起僵硬的微笑。高考之前的两个月,学生就不去学校上课了,我们都躲在自己家里准备考试。从那时到现在,我已有三个多月没有见过他。T的忽然而至,使我格外慌张,特别是那一束鲜花,我感到意外。我一时间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冰凉的气流,直抵我的指尖,我的手指立刻变成僵紧的冰条。多年来,在我和T先生之间,似乎一直存在着某种微妙瓜葛或者说关系,它始终像一只水上的皮球被强行按到水下潜伏着,使我看不清它的存在。也许正是这种模糊与看不见,使他格外恼火,以致于他对我时而粗暴、轻视,时而又假惺惺地过分地关心、体谅。多年来我们就一直浸泡在一种摩擦、对立甚至敌视的关系里。凭女性的直觉,我模糊地意识到,多年来这种对立或敌视,也许正是缘于某种潜在的说不清的危险,它在我们之间始终秘密地存在着,尽管我无法看清它。所以我总是本能地回避与疏远他。这时,在我已经离开了他之后,他忽然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这使得我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仿佛是我们之间已经关上了的大门重新打开,使我猝不及防。我在房门处惊讶了一会儿,便一边闪开身请他进屋,一边很不自在地往下揪着自己的大背心。T说,“我来祝贺你。”我格外窘迫,感到脸上很烫,一时间所有的句子都在我的唇间消失。直到T走进客厅后,我才终于吃力地说出,“坐。”T重复说,“我来祝贺你!”他脸上僵硬的微笑似乎松弛了一些。我不好意思又显得有些冷漠地说,“祝贺什么?”“所有的一切。”他说。T坐到沙发里,见我并不主动去接那一束鲜花,便把它很随意地放在沙发前的木茶几上。我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他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什么,没有了往日在讲台上的潇洒从容,我胡乱应着,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坐了一会儿,我依然觉得非常不自在,因为我的整条大腿几乎全都裸露在外边,暴露无遗,这使我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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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绯闻中沦落的美女:私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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