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在刻骨曼舞(2)
“有这事?我可没看出来。”“咳,他在你面前,你还能看见别人吗?傻瓜都瞧得出来某人早就芳心暗许啦!”回到寝室,最喜欢呆在寝室的韩九月不在,林蓼蓝靠在床上看武侠小说,听收音机,她最近迷上了一档音乐节目,主持人小飞的风格很对她的胃口。几天前刘莲就按捺不住,对她讲起很快就会参加文学社的聚餐了,这下看到她回来,赶忙问:“和梦中人共度晚餐,感觉如何?”刘莲坐过去,亲亲热热地搂着她说话:“嘿,良辰美景啊,那还用说!”“咦?”苔藓倒杯温水,仰脖灌下,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扣,做惊诧状,“某人连良辰美景都会用啊?可喜可贺嘛!”刘莲撇嘴,故意不理她,对林蓼蓝说道:“哎,我觉得他那个人呢……身上有种复杂的难以琢磨的气质,不大像个文人,倒像个将帅。”脑海里灵光突现,“呀!岂不是跟辛弃疾差不多?”这下连林蓼蓝都嘲笑她了:“哟,居然还了解辛弃疾的生平,实在难得。不过,梦中人就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当然当然,对我来说,他可是……高山仰止。”苔藓和蓼蓝相视笑了笑。“对了,阿九怎么不在寝室?”“哦,不是马上要校庆嘛,当然是有晚会的,她被抽去排演舞台剧了,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女孩子们又互相打趣了一会儿,苔藓坐在床上,晃荡着脚丫,正色说道:“连城,其实,你的梦中人之前也和我打过交道的,他和我们球队踢过球,再加上今天晚上对他的观察,我觉得……”看刘莲听得专注,“我觉得……这样的男生,你忍心问他要天长地久吗?他不必说一句话,一切就已经尽在其中。还需要言语吗?单是看到他,能站在他身边,就不错了。”“你是说,他不能给人安全感吗?”“是啊,他太深了,完全叫人摸不透,我的直觉是,这男人空长了一副正气坚韧的脸,看起来好像是个靠得住的男生,可……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他其实是不需要爱情的。”“什么意思?”“就是感觉感情在他生命中所占的比重会很小……面对这个世界,他要的,其实更多,也更酷烈。”林蓼蓝插嘴了:“苔藓,你是说,这人野心很大?”“对。就是这意思。”刘莲不服气地反驳:“能被人看穿的野心,不能算数。”“他毕竟年轻嘛,城府再深,又能怎样离谱?假以时日……”刘莲打断她:“苔藓,你怎么看得出来?”“这个简单嘛,我整天和男生们混,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他们看待人和事物的方式,再说,也耳闻过一些关于你梦中人的……负面消息。”“比如说?”苔藓摇摇头:“也没什么,谁人背后不说人?就是一些微词嘛。你我都会碰到。”刘莲闷闷地坐下来,半晌才道:“其实,苔藓,我也听过有人议论他。”烦躁地挥挥手,“总之就是不大好的形容啊,说他是……”她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说他是,人渣。”看她的表情很难过,林蓼蓝安慰她,轻拍她的手:“管别人怎么评价他,你不要在乎。你觉得好,那就是好。再说,你就相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好了,优秀的人总是会受到这样或那样的中伤的。可这并不妨碍你喜欢他呀。”林蓼蓝刚才听的音乐结束了,接下来是介绍肝病良药的广告。苔藓把收音机拿在手上转台,头也不抬地说:“蓼蓝,你倒是挺会劝解人的,声音又好,不如到电台做个兼职DJ吧,我前几天还听说,音乐台打算新开办一组栏目,需要一个大学生主持,你到时可以试试。”“好啊!”刘莲拍着手道,“蓼蓝,我最喜欢你给我念杂志上的文章了,声音很好听!”说话间一首歌流淌出来,听了个开头,林蓼蓝和刘莲同时说:“呀!是《伦敦德里小调》。”她们都喜欢音乐。这是一首外国民歌,缓缓地,细诉衷肠。三个人就都沉寂下来,安静地听。这首歌说的是,但愿她是一朵娇柔的苹果花,在花园里盛开,当那个她爱的少年走过,阳光透过树梢照在他的金发和白衬衣上,一切都在闪着金光,她就无声无息地坠落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他不爱她,她就化做一朵雏菊,开在小路旁,他漫步花园,踩在她的身上,她就在他的脚下死亡。温柔谦卑的歌,有种异国情调,模糊的惆怅,却并不绝望。暗恋的心情大约就是这样,只要博他一顾,连忧伤都那么快活,突然间就想不起那些撕裂的心思。刘莲想起自己的心事,轻轻地说:“音乐总是这样,轻易地打动人心。”陈苔藓笑笑:“凡是能打动你的东西,一定也是可以伤害你的东西。音乐啊,文字啊,人啊。”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江淮就是这样,容颜太过完美无缺,又有野心,根本不适合婚姻,他是那种上天派来,送给女人一段伤痕的。她知道,爱情是叫人盲目且失聪的,无法劝解,只能寄望于刘莲自己走出来。她早就有预感,这必然是一场注定的分离,找不到相守的契机。别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女人的直觉,有时灵敏得就像一个女巫的黑色预言,无计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