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青春不能错(四十四)
昨晚我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先是我看电视,然后就是电视看我。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我有个怪毛病,越是喝醉了越睡得晚就越起得早。记得整个大学我就喝醉过两次,第二天都是很早就起来了,季银川甚至怀疑过我根本就没有睡。一次是毕业那天晚上,另一次是和季银川打CS赌饭局。我们单挑反恐,吴羽飞当裁判,上半场我打警察用43和他土匪的AK打了个平手,可下半场我一换成土匪就挂了,被他狂蹂躏。每次我被爆头后血花四溅的时候,吴羽飞就欢快地鼓掌,还给了杀人狂季银川一个浪漫主义的称谓——银川吹血,类似传说中的西门吹雪。比赛结束了以后,吴羽飞深有感悟地总结了一句,张文礼你丫的,这辈子你只适合做个好人。一句话就让我化悲痛为酒量。赛后,我不仅请他们吃饭,还灌了半打啤酒,回到寝室睡觉之前,我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闹钟,当场被季银川嘲笑,他说,就你今天喝这么多,明儿你能够十点以前起床我再喝一瓶二锅头。当时我也没说什么——我一向很低调,不过第二天我五点半就起来了,跑去学校的自强超市买二锅头超市都还没开门。……不想了,我再不敢回忆了,现在我开始不敢相信我的回忆,因为它太过美好太过传奇,完美得让我不敢想像,让我怀疑曾经居然也有这样美好的往事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发生过。看了看手机,才六点半,里面有十多条杨小雪的短信,全是问我怎么样了,叫我千万别乱想,还说那只是她的猜测。酒醒了我人镇定多了,我找到上次聚会的通讯录,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原来寝室的老大,他显然很惊讶我怎么突然会打电话给他,啰唆了几句后,我小心翼翼地问,对了,我们读书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血腥事件?嗯……有啊。是什么啊?我很着急地问。桂园一个女研究生被甩后跳楼,枫园两伙毕业生拿啤酒瓶火拼,还有……停停,我打断老大的话,我知道一提起那次毕业火拼,老大就兴奋得不得了,就好像他亲眼见证了武昌起义一样,我说,我们系的,我们系的有没有?比较严重的那种?我想想,我们系好像没有吧,你问这个干吗?没什么,没什么,上次季银川被打伤了,后来是好着回来的吧?季银川?……看来世界上健忘的人还真不少,但季银川确实属于比较孤僻的那种人,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平时又老是在睡觉、翘课,晚上才起来活动,我和吴羽飞都说他就是一幽灵。同学们记不得他也是情有可原的,记得有次考试的时候他一路小跑跑进考场,那个老师说,嘿,这位同学,你走错教室了吧,这个教室有考试。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过还不怎么放心,为了确认,我又打了几个电话用同样口气试探地问了问,答案也是没有,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最后一个电话我打给了小雪。小雪一听我的电话,就跟中了彩票似的高兴,恨不得说出“你还活着啊”这句话。我说没事没事,不过,尊敬的医生,下次你要做一个判断前,要讲究证据好吗?小雪估计脸红了,不服气地说,不过你不得不承认我的推导也很有道理。我说,是,确实很有道理,不过你得帮我把季银川找到啊。现在我的同学都记不得他了,唯一知道他下落的估计只有吴羽飞,你得继续下猛药撬开她的嘴。嗯,以后我有新情况随时给你汇报。我挂了电话,同时心里埋怨这个该死的杨小雪,希望下次她不要再弄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把事情弄清楚了以后,我心里高兴多了,尽管上班迟到了,又被牛总训了一顿,并黄牌警告,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昨天觉得季银川死了,今天又觉得他活了,感觉就像他起死回生了一样。记得哪个作家说过,人哪,总要先失去一种东西才知道它的珍贵,这句话真他妈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