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八十九)

色(八十九)

吴桐并未意识到,他的灵与肉时不时的发生分裂,某时以肉的形式出现,那时的他就是一副躯壳,一具行尸走肉,无哀无乐;某时是以灵的形式存在,那就肉身不再,唯有一缕魂魄在天地间飘荡游走,无依无托。真实情况也是如此,他每天到大楼里来“上班”,独来独往,无所事事,他不与别人来往,别人也有意无意地规避他,他成了一个与泰达无干的人。这段时间,他与外界的联系一是电话,二是小汪。电话使他忧喜参半,接与不接全在一念之间。有几个人的电话他不想错过,首先是毕可超。他俩可谓是难兄难弟,正一个被山压,一个被水淹。毕可超的家事已有进展,他同意离婚,前提是做亲子鉴定。他老婆很坦荡,直言孩子的血缘与他无关,做鉴定没有意义。到这份上按说毕可超已无话可说,离就是,却不料他又节外生枝,提出孩子由他来抚养,理由是迟玲粗心,不会照顾孩子,她带不利于孩子的成长。事情又让他弄翻巴了。既然孩子已归了“宗”,成了两姓旁人,哪怕有一万条理由要孩子也站不住脚。毕可超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实在是对孩子有感情。他动情说别说是一个从小带到大的小人,就是一直养下来的小狗,一旦失去也难舍难离。吴桐不由得感慨起来,想尽管毕可超毛病一万,可心地是善良的。他由毕可超想到自己,自己不同意离婚,很大程度也是舍不得孩子。一个想不到的电话是关总打来的。这带给他很大的喜悦,使他郁闷的心扉闪出一道缝隙。那回在关总家谈得很投缘,尔后在“1”号方案的制定上也是“通力合作”,他觉得自己和关总志同道合。唯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关总也知道了他出的“事”,态度倒是关切爱护的,鼓励他坚强起来“向前看”。接着关总向他询问泰达的现状,问得很详细,他一一作答,心中却不免疑惑:已决计出世的关总怎么忽然又入世起来呢?最后关总又向他发出邀请,说任何时候都欢迎他到家里做客。他向关总介绍的情况均为小汪提供,小汪虽然不再给他开车,平时也难得一见,可对他的态度仍然如故,每天都有电话打来,问有什么事需要他做。要做的没有,要问的倒不少,小汪有问必答。“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他是不出办公室也知泰达的事。最值得关注的是泰达的权力杠杆已开始发生倾斜,何总的后台田副市长已经调走,改年龄又未成,大家已看出何总的退却之态,下台恐怕是早晚的事。王梅尽管拿捏着,志在必得的气势却难以掩饰。焦亮已到地产接替宫汉臣的空缺,这说明王梅已开始伸展,改变着泰达的格局。吴桐不由想起许点点说的“王梅胜……我走”的话,看来许点点是走对了。而自己怎样取决于王梅的态度。小汪讲据传言宫已逃到美国,有人接到他的越洋电话,说他在那里很好,买了豪宅,注册了公司,拿了绿卡。尽管是传说,但人们都信,卷钱去美国的贪官都过上了好日子,宫自不会例外。宫的逃跑在吴桐心里一直是个谜,宫一门心思想把地产公司归己,且就要到手,在这种情况下怎又干了那样的勾当?宫的行为让他百思不解。小汪还告诉他,近些日子王前进和王梅打得火热,王梅还单独请评估组的人吃饭。饭后一人送一台VCD。除被动接收信息,吴桐也开始有选择地与外界进行联络。都是他心里放不下的人和事,首当其冲是老婆双樱,双樱一直“苦大仇深”,他的电话接了就扔。他只同儿子讲过几次话。儿子似乎比以前懂事些了,不仅好好和他讲话,还不断把他妈的信息向他报告。儿子的态度使他慰藉。再就是陶楚。陶也成为他心中另一个谜。怎的摇身一变就成了妓女王春(正是她的这“一变”使他跟着“变”成了嫖客)。而在出事之后,她的所作所为也使他摸不着头脑。打通了电话借故推脱,尔后就再也不接。那天他把电话打到何总家里,她接了又不吭声。他知道她在听,就抓紧时间对她说话。告诉她已经找到“上面”的关系,答应帮他洗清冤屈,但需要她提供那晚的一些情况。陶楚仍不说话,他又问陶楚可不可以见见,或者和他一块到派出所去与警察当面对质。说到这里,他听见耳机里一声哭腔,接着电话便挂断。他想不通陶楚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他这种态度?她不讲出真相自己便无法回复王处长,那样王处长也就难以帮忙了。那一刻他对陶楚生出一种恨意,记起王梅说她是“白虎”的话,那时不信,现在倒有些相信了,自己平白无故跟着她倒霉,这不很说明问题么?另一个心时时放不下的人是许点点,屈指数来,她去深圳已一个多礼拜了,音讯全无,她的手机已成空号。想到今生或许不再得见,他的心便隐隐地疼。郁闷里他还给星小姐挂了电话,响铃却无人接,也让他怅然若失……他的意识又开始麻木,灵去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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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与情欲的诱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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