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3)
朴爱源只有苦笑的份儿了。年良修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残破的优惠券,这是八年前的优惠券,当年川夏说她从小说里看到过老上海的故事,一直很向往,于是年良修就带她去了上海。朴爱源按捺不住的惊愕和嫌恶,转身冲出门。年良修追了出来。在大街上,朴爱源痛苦万分地看着年良修,她搞不懂,除了交易,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丝爱情存在。朴爱源无法忍受年良修和川夏在一起时的生活,可是年良修还不是一样?把心里的伤口生生的揭开,让自己重新走一回爱情的旧路,他何尝不是苦得流血呢。在多伦多?汉城?朴爱源和年良修经受着痛苦,而在丽江,秀丁和陈海一的关系发展神速,这天,秀丁深情殷殷地将一件土布衣服递给陈海一,换衣服的时候,一份文件从陈海一的衣袋里掉出,秀丁:"这是什么东西呀?哟,还是韩文呢!遗嘱?"陈海一劈手夺过,迅速塞进裤子口袋。陈海一的动作惹恼了秀丁,有什么了不起嘛,一个大男人,为了一张纸可以向女人发脾气。陈海一看着秀丁飞奔进山寨,怅然。他默默脱下土布衣服,挂在树枝上,一转身,看到年立伦的身影急急而来,年立伦之所以到这,是因为他在年良修的办公室发现了陈海一发给年良修的传真。土布衣服在树枝上随风摇曳。陈海一带着年立伦去了客栈。年立伦拿出那份传真,他终于知道了,陈海一原来一直跟踪着年立伦,年立伦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他气得恨不得暴打一顿陈海一。陈海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年就是年良修救了他一条命,如果没有年良修,就没有陈海一的这条命,所以陈海一不会不帮年良修,并且这份帮助是无条件的,用心的。年立伦愣在了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陈海一只好默默地退出。陈海一让年立伦失望了,他身边的人们一个又一个地让他失望,年立伦甚至不知道他该做些什么,朴爱源又在多伦多常去的面馆里和恩应见面了,和这个她一直以来最好的朋友见面是让朴爱源格外开心的。恩应怀孕了,这个消息一说出来,让朴爱源顿时格外高兴。朴爱源急忙压低声音:"菜瓜头知道了吗?"恩应怅然:"知道了,可是我觉得他似乎并不高兴。"在朴爱源住宅门外,朴爱源远远看到邮递员正往2196信箱里塞信,大声:"喂,等一下!"邮递员已经将信塞进了信箱:"抱歉,已经放进去了。"朴爱源急忙掏出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锈蚀的锁。她竟然和邮递员生起了气,怪人家怎么就把信递过去那么快呢?她不停地纠缠着,邮递员无奈道歉,跨上车飞快而去。这个女孩子真是让他感到奇怪和有压力,一封信也要这样。恩应到屋里,找到工具,撬了锁,取了信,和朴爱源一起进了屋子。恩应关切地问着朴爱源和年立伦的状况,爱源却提起年立伦就气得不得了。朴爱源劈手夺过信,飞快扫视着……这分明就是在说川夏,这分明就是金正武写来的信。朴爱源怔怔发愣,突然跳起身冲出门。朴爱源打车到森林木屋的时候,年良修正理着草坪,看到朴爱源跳下出租车,一点也不吃惊:"你来了?"爱源直视着他,她想知道,金正武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然而年良修的一席话却深深地打击了爱源。年良修说:"你要记住,你想做朴川夏就不可能再是朴爱源了,你自己的选择无法反悔。这是你喜欢的木屋,你喜欢的花,周围是你喜欢的安宁,一切都是你要的,租金是贵了些,但你现在已经是年氏的律师,你坚持认为这样的环境才符合你这个身份休闲需求。"无法理解姐姐和年良修生活了八年,她甚至有些气愤。在丽江,年立伦到寺庙去找米拉,他叩打着庙门。僧侣只说米拉不在这里,连年立伦一句询问的机会都没有给,僧侣说完,门轰然关闭。年立伦想到了阳光酒吧,果然,他在那里找到了米拉。醉醺醺的米拉面前是一堆酒瓶子。米拉捶胸顿足:"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去找我的爱情我的女人我的费雅!"米拉一脸绝望,把一本杂志摔在年立伦面前:"你看看,我完了,我真的完了!"年立伦看着杂志:"哦,你发誓把一生都奉献给佛教绘画的修复了?"米拉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了,正说着,一群记者涌入,包围住米拉七嘴八舌发问。年立伦上前帮他把记者都挡在了门外。他把米拉拉到了驼铃店阁楼。在米拉的指引下,年立伦在一棵龙竹下,刨出了一只盒子,他迫不及待打开,阿厦丽清秀的字迹立刻映入眼帘。阿厦丽写着:龙竹并不会笑,是风摇晃它们,只是刷刷的声音,只是一个喜悦的心情。年立伦抬头看着龙竹叶相互纠缠,皱起了眉头。在废弃的千脚楼底,年立伦又刨出一只罐子,一张小字条上写着:躲开所有认为我是傻瓜的目光,埋藏下今天的心情,我只是很想念我的亲人们,我埋藏住孤单把快乐给别人,因为人人都喜欢快乐,我没有理由让别人不快乐。在一棵孤零零的树下,年立伦还发现了这样一张字条:六年的梦做得太多也太完美了,即使有一天那个阿莎咪带来的男人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和我梦中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一样的,我知道这都是梦,我期望着也在逃避着,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去那个泱泱的大都市去寻找,找一个绝望来结束这些美丽的梦。猎猎风中,年立伦怔怔发愣。他暗暗发誓:阿厦丽,我不会让你再这么绝望和心碎,我发誓不会。而阿厦丽正和金正武在弄堂里一户人家窗外吸着鼻子,金正武说:"阿厦丽,我猜她现在做的是糖醋鱼,你说呢?"阿厦丽勉强一笑:"我猜也是。""那我就改猜是糖醋鸡!我们打赌吧,谁输了就要给对方一个惊喜,怎么样?"阿厦丽疑问:"哪有糖醋鸡!"金正武不等阿厦丽回话就敲开了窗户,问:"大姐,您正在做糖醋鱼吧?"妇人说:"小武,又是你这个捣蛋鬼!错了,我在做糖醋藕!"金正武傻了。打着赌本来两个人都挺高兴的,没想到一瞬间阿厦丽又恢复了忧伤的神情。金正武无言,目送阿厦丽孑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