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什么都明白

其实你什么都明白

从沙发一抬进家门的那天起,幺幺、莉莉就知道沙发的好处了,一躺在上面就赖着不肯下来。不过经过几次教育,她们明白那地方是不能上的。因此,只是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她们会偷偷摸摸地上去有节制地享受一下。所谓有节制,说的是她们在其他地方睡舒服了,会本能地伸出爪子撕、抓,有不少人家的沙发就是被猫抓坏的。而我们的幺幺、莉莉不会,她们从来不抓沙发。我们回家的时候,她们都睡在她们该睡的地方,只是留在沙发上的几根猫毛,表明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她们曾在上面睡觉。她们居然还坦坦荡荡地与我们打招呼,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呢。我们在南星桥住的是七十年代造的简易楼房,一层楼上住着六户人家,窄窄的走廊上,每家每户都会把属于自己的地盘充分利用,即便空着,别人也不会去用,这都是些心知肚明的事,嘴上谁都不会说。可是我们家的幺幺、莉莉对这些事心里却也是一清二楚。她们对于属于我们家的地盘一点都不会搞错。她们坐在走廊上的时候,绝对不会越过“三八线”。任何时候,她们都在自己家门前趴着,更不要说跑到人家家里去了。最多在人家门口站站,也不过二三分钟,而且是有选择的。我们隔壁的一家邻居,女主人小夏非常喜欢莉莉,小夏下班回来,有时候莉莉就会跑到小夏的家门口,“喵呜!喵呜!”一声声地朝小夏叫,意思是:你回来啦?你好啊?小夏高兴得跑来和我们说:“你们家莉莉介发靥的”(杭州话:有趣)。莉莉打完招呼后马上回到自己家门口坐着,她真是一点都不会弄错。我们搬到文二路后,有两个孩子引起过幺幺、莉莉的注意,一个是当时刚从澳大利亚回来的刘治平,他那时候也就七八岁,长得和电影《闪闪的红星》中的潘冬子一样,很是可爱。国外呆的时间长了,他接受了许多新观念,比如说“动物保护”,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有许多故事,和国内长大的孩子完全不一样。我想这大约是和他父母亲教育也有关。当然这都是理论上的,具体来说,他就拿我们家幺幺、莉莉当实践了。差不多每天放学他都要来看我们的幺幺、莉莉。他们家住在六楼,吃完晚饭,他会把他们吃剩的鱼、鸡骨头捧下来。有一次他手里拎着一条蛔虫般大的活黄鳝来到我们家,站在纱门外刘治平很有教养,我们家的门即便开着,他也一定要先敲门大声说:“刘叔叔,我来动物保护了。”我们一看,都笑翻了,刘胜利说“这个我们不保护的,快拿回去。”原来这条黄鳝是他妈妈买的泥鳅里带进来的。幺幺、莉莉一听见刘治平的声音就直奔到门口,隔着纱门朝他“喵喵喵”急切地叫,意思大概是:快进来!快进来!刘治平听刘胜利一说,拎着条黄鳝返身“咚咚咚”跑回家去。幺幺、莉莉立刻跟着跑到门口,看着刘治平离去,目光中满是疑惑:怎么刚来不进门就走了?所以,刘治平实际上是幺幺、莉莉的朋友,幺幺、莉莉也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后来刘治平上了初中,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这时候他忙着功课,也忙着家务。他一大早起来拿牛奶、买大饼油条,星期天帮父母买菜,去看外公外婆,显然已经顾不上“动物保护”了,他忘了幺幺、莉莉,而幺幺、莉莉却没忘记他。有一次早上,刘治平手里捧着大饼油条经过我们家门前上楼,这时候站在我们家门口的莉莉看见了,赶紧朝他“喵喵”叫几声。刘治平没注意,急冲冲地上楼去,莉莉还扭头看着刘治平的背影。五六年过去了,她还认识刘治平。幺幺、莉莉看见其他人过来都掉头往家跑,更不用说打招呼了。另一个孩子则是恰恰相反,幺幺、莉莉看见他避之唯恐不及。有时候幺幺、莉莉的食盆放在我们家门口的走廊上,那孩子就往幺幺、莉莉的食盆里扔烟蒂,扔果壳。幺幺、莉莉坐在我们家门口,他会跑过来用脚踢,或是叉着腰,嘴里“嗨!嗨!”地朝幺幺、莉莉吼。有几次幺幺、莉莉在家门口好好坐着,突然受了惊似地跑回家,我赶出去一看,那孩子正远远地从我们家前面经过。更有意思的是,那孩子叫强强,家住楼上,他妈妈一天会无数遍地站在阳台上喊:“强强——强强——”声音之响,夸张一点说,整个小区都能听见。幺幺、莉莉一听见叫“强强——”就吓得往家里跑,也许她们知道那孩子叫强强,也许那种叫法实在吓人。其实所有的猫心里都一本帐,什么事情心里都很明白。我前面写到《流泪的周咪咪》中的张医生告诉我:她们医院的一个同事也养了一只猫,一日半夜里,那只猫一个劲地朝主人俩口子叫,可俩夫妻睡得太死了,醒不过来,那只猫只好去叫他们的儿子,把儿子叫醒,儿子起来一看,卫生间里竟站着个大活人——贼。贼一见有人,慌忙逃出窗口。这只猫居然能够认出这个人是贼,还会叫醒主人,把贼赶跑。可惜这么好的一只猫,主人在搬家时竟把他送了人。好猫不事二主。过了没几天,那只猫就从新主人家逃走了,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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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会说话的人:一个猫家族的故事(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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