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你,我不配做你的兄弟(二十七)
我见阿远的神情不对,连忙拉开车门上了车。我一上车就看见小伟也在车里坐着,冲我笑着打招呼。我走到小伟身边坐了下来,看见小伟的脸上蹭破了一块,结了薄薄一层痂,我吃了一惊。阿远也挪过来坐。我心急火燎的问:“到底怎么了?”小伟一笑说:“我和阿远惹了点事儿,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躲一躲,今儿跟你来道个别。”我一时都不敢相信,在南城有什么事能让小伟躲起来甚至还要离开。我转过脸来文阿远:“什么事儿啊?至于吗?我操你快说呀。”我知道小伟一般有事不想让我和六子知道,他一向认为我们是小孩。特别是我,我想小伟怕影响我学习。从阿远的叙述里,我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发生在半年以前,那时我应该刚刚开学。那时阿远开小公共正干的有声有色,热火朝天,还雇了一个小伙子帮他卖票,每月交完管理费、付过那小伙子的工资,还能净剩4000多块。小公共的生意很好作,于是不断的有人加入,到了91年底,910路小公共汽车已经有100多辆了。由于车多,乘客却没有明显增多,所以很快出现了争抢乘客的情况,有时甚至出现三辆车同时停在路边挣一个乘客的情况。由于小公共车辆很多,出车排队就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时常有的车不按规矩排队,加塞儿抢先出车,后面的车就会在半路上把他截下,对加塞车的司机大骂,然后强制让乘客换车。久而久之,乘客对910小公共感觉没有安全感,于是坐车的人更少了。乘客少了,争抢就更严重,为抢乘客打架的事就越来越频繁。阿远比较守规矩,每天出车都排队,也不会为了多拉乘客故意开的很慢,遇到两辆车争一个乘客的情况,阿远总是主动退出,立即把车开走。这样阿远让来让去的结果是每天只能跑三个来回,车上总也坐不满人,每月的收入也减少一半。即使这样,阿远还是很有信心,每天早出晚归,出车前和收车以后总要把车擦的和新的一样。月底的一天,该交管理费了,阿远把他的伙计叫过来,给他钱让他去交管理费。小伙子接过钱点了点说:“远哥,这月又是只交一份啊?”“咱就一辆车,我交两份我交的着吗?天天拉不满客,交一份咱俩还直嘬牙花子呢。”“远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都俩月了,人家别的车都交了保护费了,就咱这车,独一份儿不交的,那帮东北人没找咱们算便宜的了。你没看出来这些天总有人加塞专加咱们的车前头吗?”阿远的小伙计说的没错,两个月来,一帮由东北人组成的混混渐渐接管了910路小公共汽车的调度权。据说他们介入的原因是一次两辆车的司机在争抢乘客时候打了起来,第二天吃亏了的司机找了这帮东北人过来把另外一个司机狠狠打了一顿。过了不久,他们就以保护司机、维持秩序为名实际上接管了910小公共的调度权,同时每月收取保护费。刚开始一段是时间有人不服,不按东北帮定的规矩排队和调度,但是这些车通常都会在半路上被人截下来,司机和售票员被人扯下车,打得血流满面还把车砸坏,有敢还手和报复的往往被打断腿,几个月不能开车。910路车站一直对小公共采取放任的态度,只要每月交齐管理费就随便你开。这群东北人介入之后,车站方面曾经出面制止,但是东北帮不知用什么办法搞定了车站的站长和党委书记,车站愿意和他们合作“管理”小公共汽车,还每个人发了一个红袖箍,这样东北帮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些情况阿远也是心知肚名,他也知道这样装糊涂一定挺不了几天,那群东北人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这样下去早晚会来砸他的车。阿远叹了一口气,又掏出800元钱交给小伙计,小伙计转身去交费了。阿远远远的看见他先到车站管理处的窗**了管理费,又颠颠的跑向旁边的护栏处。护栏上坐着一排打扮的流里流气的混混——都是东北帮的人。那群人里为首的一个接过了钱,点了点,顺手揣在兜里,然后扔给阿远的小伙计一根烟,还远远的向阿远抬了抬手,算是表示感谢和赞赏。那人个子很高,留着寸头,肩膀上纹着一只老鹰,皮肤很黑,一双眼睛非常的亮。阿远曾经看到过他出手,他只一拳就把7094车的司机打倒在地上起不来。他叫赵福江,是901车站这群东北人的头。听说他还有个哥哥才是真正的老板,黑道人物,但是他哥哥从来没有来过车站,没有人见过。阿远交了保护费以后,情况好了很多。现在阿远的车可以正常的排队出车了,虽然每天拉的乘客还不是很多,但是至少不太受欺负。一天阿远和车队里几个关系要好的司机一块收车。天色很晚了,大家一起在街边的大排档吃饭。几瓶啤酒喝下去,大家聊的兴致很高。车队里一个外号叫“猴子”的凑近阿远的耳边说:“志远,你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你的车经常拉不满吗?”“车太多了吧?”阿远把酒瓶放下说。“扯淡,什么车太多,‘光腚’的车为什么总是满满的?我这月的活儿为什么比上个月满?”猴子说。“光腚”也是车队里一个司机的外号。“为什么?”阿远有点感兴趣了。“就因为你跟赵福江他们处不好!就因为这个。”猴子说完,把炒螺丝嘬的吱吱作响。“老子交了保护费了,还怎么着哇?”阿远有点不高兴。“交了保护费是让你不挨打,你要想多拉活,光交那点钱有什么用。”猴子一边说一边用卫生纸擦手:“你得没事儿多请请人家吃饭、买点东西什么的。你看光腚,每周至少得有四天晚上请赵福江吃饭,你看赵福江的新表了吗?我给买的。什么都不懂,还他妈混呢?”“…………”猴子见阿远没说话,就接着劝:“其实,那点钱不白花,他们对我挺照顾的,经常不用我排队,昨天我一天拉了5趟,每次他们把档子拉开(档子是只两辆车之间的间隔时间),我趟趟满座。东北人挺仗义的,吃软不吃硬,你对他们客气点,他们对你也好。上次我压着档子慢慢开,想多上几个人,车上一个傻x嫌我车开得慢,半路要下车,我跟丫要钱丫不给我。正掰扯呢,赵福江他们过来,二话没说就把那傻x踹趴下了,乖乖把钱给我了,操,这才叫牛x呢!”“你爱怎么干你怎么干,我跟他们不过这个”阿远火了,嗓门很大,吓了猴子一跳。阿远接着说:“又不是朋友,我请的着他们吃饭吗?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他妈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孝敬了他们…”“祖宗,你丫小点声行吗?赵福江的手下跟咱们边上坐着呢!”猴子把头低下,小声而急促的跟阿远说。“我不管谁谁谁,我就这样儿”阿远喝完酒特别爱激动:“不就是挤兑的不让干了吗?我正他妈不想干了。”猴子吓得从这以后再没说过一句话,匆匆喝完就跑过去付账,阿远叫他:“算我的吧!你走你的。”“我来吧,我来吧。”猴子一边说一边把钱扔下,赶紧开车跑了。第二天阿远一到车场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没人跟他说话。阿远没多想,排到他就开车出站了。刚开出大概一公里,另外一辆910小公共超过阿远,然后一个急刹车头一摆,把阿远别在了路边。阿远正纳闷,前面的车门打开,赵福江和他的3个手下从车上下来。“你排队了吗?”赵福江问阿远。“我排了。”阿远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冲车上下来。“你他妈早上几点来的?现在轮到你出车了吗?”赵福江的一个手下晃晃悠悠的向阿远走过来。“我早上五点半就到了,谁说我没排队呀?”阿远知道事情不好,说话语气挺客气。“我早上五点就来了,咋没看见你呀?”“我五点半到车场的时候还一个人没有呢,只又9204和7931在我前面,我排第三嘛,肯定没错儿这个。”“放你妈个屁。”那人突然大骂,由于和阿远站的很近,唾沫星子溅了阿远一脸:“我说你没排队咋了?错了?我说你没排你就是没排!瞧你那小样儿,你不是贼牛x吗?你昨天晚上不是老厉害了吗?你再牛x一个给我看看?我整不死你!”阿远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来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没想到这个动作激怒了那人,那人一脚向阿远踹过去,跟着一拳打在阿远下颌上。赵福江的另外两个手下也过来帮忙,三个人把阿远围在中间打。阿远挣扎着逃上了车,三个人又追到车上打。车上的乘客吓得连忙下车,躲得远远的看热闹。阿远车上的小伙计不敢拉架,只能在旁边不停的劝。赵福江的人打了一会儿放开了阿远,然后走到车前面用砖头砸碎了挡风玻璃。赵福江慢慢走过来对阿远说:“这就是不排队的下场,这次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这一个礼拜不许你出车,记住了吗?下次聪明点儿。”说完他就让乘客都换乘他来时的那辆车,好多乘客有心不坐,又看见他们凶神恶煞似的样子也只好乖乖上车。那天下午阿远修完车之后在家待着,哪都没去。阿远越想越生气,晚上就打了个电话给小伟。小伟知道了阿远父母离婚的事,平时对阿远挺照顾,经常叫阿远到他家去,让萍姐给他做饭吃。小伟了解了情况就马上赶到了阿远家。听阿远说完之后,小伟琢磨了一会儿对阿远说:“这样吧,我后天倒休,我跟你出一趟车。那些东北人要是再找你,我就跟他们说说。他们也要在南城混下去,和我们闹僵了他们也没好处。他们要是听说过我最好,如果碰上‘愣头青’,咱们再见机行事。”第三天阿远出车,小伟一直坐在车上。从早上排队开始,阿远一上午拉了两圈,没有发现东北帮的人。已经到了中午,阿远渐渐放松了警惕,对小伟说:“小伟哥,我觉得应该没事了。等一下吃完饭,你先回去吧。”小伟摇摇头说:“不可能这么简单。”正说着,阿远发现了赵福江带着两个人站在马路上,每人手里拿各着一根棍子,截住了去路。阿远停下了车。赵福江冲上了车说:“全都给我下车,这辆车不走了。”全车的人除了小伟都乖乖下了车。赵福江看见小伟不下车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不下车?想死呀?”他的两个手下已经用棍子砸起了阿远的车,一边砸一边对阿远说:“你小子胆子挺大的,江哥不让你出车你还敢来?”小伟站起来向外走,走到赵福江身边时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上衣领口。然后就把他往车下拽。赵福江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小伟甩下了车。小伟当时一只脚在车上,一只脚在车下,两只手抓着赵福江向下猛地一甩。赵福江的身体几乎是横着飞出来的,一头撞在马路边人行道的钢筋护栏上,然后身体落下来,脸磕在水泥的马路牙子上,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小伟打昏赵福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车上的两个人见状要下来,却早被小伟堵住了车门。小伟双手扒着车门框,一脚把这两个要下车的踹仰倒在座位上,接着一下窜上了车。小伟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手去抽车上扶手的横杆。小公共汽车的扶手都是在窗户上方,几个环形上支座铆在车厢,一根不锈钢铁管穿过几个支座用来做扶手。阿远这辆车由于用的时间比较长,这个扶手早就松动了。小伟一使劲,不锈钢管和支座之间的螺丝就开了,可是钢管比较长,小伟一段一段的向前抽,一时没抽下来。这时赵福江的一个手下已经举起棍子向小伟冲了过来。当时小伟的手里正抓着那根没扯下来钢管,身边没有一点东西可以挡,身后都是座位,没有地方可以闪退。阿远看见形势不好,从驾驶座窜起来,想帮小伟从身后袭击那家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突然小伟迎着那家伙冲了过去,同时右手抓着钢管露在最外边的长长的一截,相投标枪一样戳了过去。小伟只一下就冲到了那家伙面前,估计那人也惊了,连忙向后退。钢管随着小伟身体的前冲从支座里完全脱了下来,而小伟手上钢管头则重重的戳在那家伙的喉结上。那家伙仰面摔倒在汽车的机箱盖上,疼的扔了棍子,双手抓着脖子,却发不出声音,不停的咳着,但咳的声音非常怪,好像每一下都很痛苦。另一个家伙一看不是对手,赶忙窜下了车,背起赵福江就跑。小伟从车上跳下来,追上去,用手里的不锈钢管照着那人的腿弯狠狠的抽过去。那人正跑着,突然被抽了一下,于是“扑通”一下跪在,上身还在向前冲,脸“啪”的摔在马路上,把身上的赵福江也扔出去好远。那人摔倒后快速的爬起来,没命的向前跑,不敢回头,双腿一瘸一拐的,却跑得很快。小伟没有去追他,慢慢地向赵福江走过去。刚才的一下把赵福江摔醒了。赵福江的头撞破了,鲜血顺着头发滴滴嗒嗒往下流。他看见小伟走过来,惊恐的缩着脖子,侧着身子以手支地向后退。小伟绕到他身后,抬起了腿。赵福江惊慌的用双手抱住后脑勺。小伟一脚踹在赵的肩膀上,把他踹的伏在地上,然后踩住他的后背,从他的后腰处拿出一只“喷子”。(喷子是一种自制的火药枪,外观很难看,可以发射铁砂,威力很大。但是装一次火药只能发射一次。)小伟手里拿着喷子,蹲下身,对赵福江慢慢地说:“阿远是我弟弟,我叫小伟。从明天开始他不在这儿开车了。你砸了他的车两次,打了他一次,对吧?今天我又打你一次。你要是不服就来找我,这是咱俩的事,跟他没关系。你想约架也可以,和我单滚也可以。再说一次,我叫小伟,你什么时候想约我,放出话来就行。”赵福江看着小伟不断点头称是。小伟站起来,拿着喷子朝地上放了一枪,“轰”的一声响,喷射出来的铁砂把水泥人行道砸出了一大片白点。阿远看了直喳舌。小伟把喷子扔回赵福江身上。这时那个被小伟戳中喉咙的家伙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小伟拉着阿远上车,一溜烟开车走了。在车上阿远问小伟:“小伟哥,你不是说今天想过来跟他们说说吗?怎么一上来就动手了?”小伟说:“本来我是没想动手,原想跟他们谈谈。后来那个姓赵的一上车,我就发现他揣着东西。喷子最怕打脸上,一枪下去满脸花。所以我当时没敢废话,先把丫制住了再说。”小伟顿了一顿说:“我看你别开车了,那姓赵的今天揣着喷子来就是想把你废了,这帮人手够黑的,你再干下去没好果子吃。把车卖了,我给你找个单位你踏踏实实上班吧。”当天晚上阿远没敢回家,在小伟家住了一宿,因为阿远在办运营手续的时候,把他的家庭住址在910车站的登记表里记录过,很容易查到。阿远怕东北帮的人会在回家路上堵他。后来的两天,小伟和阿远都一直待在小伟家没出去。小伟打电话把这件事通知了南城几个跟他关系要好的老炮——金葫芦、火鸡和小东,他们都是小伟的发小儿。(发小儿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小伟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一下,让他们做好准备,可能这两天会有事儿。小伟没有告诉六子。听说六子现在不经常来找小伟玩了,好像是因为上次六子打阿远的事被小伟知道以后,小伟当着好多人训了六子一顿,从那以后六子来小伟家的次数就少了。第四天,小伟怕阿远自己回家危险,就带着阿远一起去上班,想下班后送他回去。小伟是车间里的工段长,技术好,平时又仗义,上上下下关系都处的不错。车间主任看见阿远跟着来,问了一句,也没说什么,还让阿远到办公室坐。下午四点半,小伟下班。小伟和阿远还没走出工厂,就透过铁栅栏的厂门看见厂门外的空地上站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头上缠着白纱布的赵福江!小伟拉住阿远掉头就跑,爬上工厂的西墙,翻墙跳了出去,沿着马路飞跑。小伟和阿远看见东北帮的同时,赵福江也发现了他们。两边几乎同时开跑,只是东北帮不敢进厂,只能从院墙外绕到马路上,这样就比阿远他们落后了50米左右。东北帮这次来了大概30多人,人人带着铁棍,在后面猛追。阿远和小伟跑在前面,不敢回头。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么多人追两个,吓得连忙闪到一旁让路。小伟工厂西边这条马路是“F”型的,有两个路口,平时很清静,很少有人走。马路的左侧是一条河,与其说河倒不如说沟更准确。那时南城还没有开始建设,那条臭水沟叫“碱河”,一年四季都特别的味儿。小伟带着阿远一直向前跑,阿远一路心里怦怦的狂跳,越跑越害怕,腿开始发软。两人沿着“F”路的主干路向北跑,经过第一个路口时阿远想向右转,因为这个路口通向大路,行人比较多,相对安全一些。而第二个路口是一条几乎没人走的小路。小伟觉得阿远放慢了速度,知道他想向右拐,可是小伟还希望他继续向前跑。当下小伟来不及说话,只好一把抓住阿远的手,拉着他继续向前狂奔。阿远不明白,但是一愣的这一瞬间就已经被小伟拖过了第一个路口。当时阿远想,小伟这次真的慌了。两人这样稍微耽搁了一下,后面的人马上追的又近了一些,阿远已经可以清楚的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了。这样又跑了几十米,到了第二个路口,小伟和阿远向右转,刚刚转过来十几米,小伟突然不跑了,阿远借着惯性冲到的小伟前面。阿远也停下来,转回身焦急的对小伟说:“快跑,小伟哥,别停!他们那么多人,你不行。”小伟晚下腰在那里喘气,冲阿远摆了摆手,意思是跑不动了。阿远的心一下子凉了。这时东北帮的大队人马也赶到了,可是他们转过弯来突然停下。所有的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奇地望着阿远身后。阿远自己也纳闷,不知赵福江他们为什么不敢上来,还惊奇的看着自己。于是阿远狐疑的转过身,看见了一大群人!——小伟的好朋友,南城的老炮金葫芦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身后站着30多号人,人人手里拿着长刀和铁棍。我和阿远都见过金葫芦,我们叫他金哥。他长的特别胖,圆脑袋圆身子,远看真的像一个葫芦。他的表情好像永远都在笑,和他一起玩,他的笑话特别多,还有好多黄段子,每次遇到他都特别开心。这次金葫芦也在笑,大声问小伟:“小伟,你没事吧?有了媳妇身子虚了吧。”小伟冲他点了点头,慢慢直起身,转过来平静地看着赵福江。赵福江刚开始发现前面有人的时候吃了一惊,随即马上平静了下来。他看小伟转过身看着他,就恶狠狠的说:“上次的事还没完呢。你他妈有人,我他妈也有人。”说着就想带着人向前冲。双方的人差不多,拿的家伙也差不多,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正说着东北帮的身后又噼里扑鲁跑过来一群人,在离他们大约20米的地方站住了,大概也有30多人——火鸡和小东站在最前面。两个人抬抬手,向小伟和金葫芦打了个招呼。他们是从第一个路口包抄过来的,堵住的赵福江的退路!赵福江脸色白得吓人,他手下的人也前看后看不知所措。这时金葫芦和火鸡同时一挥手,两边的南城的混混举着长刀和铁棍凶狠的向中间的东北帮冲过去,一下就把东北帮的人群冲散了。南城的人数占绝对优势,加上以逸待劳,不到5分钟就完成了这次漂亮的伏击战。赵福江伤得比较轻,后背被砍了一刀,站在当地不敢动弹。金葫芦带了两个人笑眯眯的向赵福江走过去,赵福江被他笑的心里直发毛,不住向后退。金葫芦走到赵福江跟前,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然后用手抓着赵福江的头发向前拖,另外两个人抓着赵福江的胳膊,一直把他拖到摩托车旁边,让他跪在那里。金葫芦抓起赵福江的右手按在摩托车的后拖架上,然后从身上掏出了一把30多厘米长的精钢小斧子。金葫芦对赵福江说:“孙子,不给你留个纪念你吸取不了教训。”金葫芦从事至终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留下一只手,你就记住了。”赵福江的脸已经比纸还白了,咧着嘴大叫:“大哥,爷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爷爷。我求你了,爷爷……”一边说一边想把头往地上磕,可是一支手被金葫芦抓着,头低不下来,每次都磕在摩托车的排气管上。“别来这套,你这样的我看多了。我前脚放了你,调过头来你就一刀扎死我。”金葫芦笑着说着高高举起了斧子。赵福江惊恐地叫着,右手使劲向回缩,全身瑟瑟发抖。“算了葫芦,”小伟伸过一支手,拦住了金葫芦,“我和他说。”赵福江嘴唇哆嗦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小伟:“谢谢你大哥,谢谢你大哥……”小伟没搭茬,蹲下来跟赵福江说:“今天我放了你,但是你要答应从明天开始,带你的人给我从南城滚蛋!”小伟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行、行,我这就走、这就走。”回去的路上,阿远和金葫芦、小东同路,因为他们三个家住的比较近。金葫芦太胖,一辆摩托只能坐他一个人,小东和阿远合骑一辆。小东说话有点结巴,对金葫芦说:“我就、就没见过像小……伟这样的,玩了这么多年手下连、连、连个小兄弟都没有,出、出点儿事还得找、找我们。”金葫芦说:“是啊,不知道丫怎么想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动不动就跟人家单滚。谁理你丫那套,上来10个人,一下就砍死你了,还他妈单滚?”小东说:“就是。哎小伟不是有个小兄弟叫六、六子的,听说最近挺、挺猖的,怎么今天没、没来呀?”“不知道”,金葫芦忧心忡忡的说:“我担心小伟这么干,早晚得出事儿。”“应……应该不会,南北城他都趟、趟得开,都卖他面、面子,没事儿。”小东说。“不好说。”金葫芦的语气很沉重。阿远第一次看到他没有笑着说话。阿远说可能是看惯了他笑,不笑的时候,表情就显得很凶狠。又过了两天,似乎平安无事了。东北帮一直没有在街上出现,阿远正在联系卖掉他的车,小伟也照常上班,只是每天都随身带刀。小伟的刀我见过。那是一把样子很普通的刀。刀很长,不算刀柄大概有40厘米,刀背很厚,刀身很宽,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可以砍,也可以刺。正背两面各有一道又深又宽的血槽,靠近刀柄的地方刻了一个小小的“伟”字。刀柄用黄胶布紧紧的缠过。那把刀的钢材原本是汽车的减震器上钢片,质地非常好,但是很难加工。小伟说他13岁用电砂轮打磨这把刀时,飞出的火星和钢屑差点崩瞎自己的眼睛。这把刀刚做好,小伟就用它挑了齐家老二的手筋。小伟曾经说过,靠别人永远都没用。遇到再大的事,只要你有胆,动脑子,一人,单刀,足够了。这次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