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伏法之地诉衷情(上)

54.伏法之地诉衷情(上)

本章为防盗章,晚点会更新正文,刷新可看,如有不便,请谅解!别蜂起沉下脸,一甩手中生米。

“你是说,这米是镀银草染的?是陈米?”

江笠摇头:“不一定是陈米,也许只是为了增加重量。镀银草草粉可是很耐称的。”

“他娘的,卖鱼注水!米价不变,只便宜一笔运输费,既有优惠吸引人,又不会因优惠太大以至使人怀疑,真是无商不奸啊!”

别蜂起虽然没看出门道,但秉持着不贪小便宜的心理,他也压根没打算跟姓蔡的做生意。

“所以,我们应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江笠拍拍别蜂起的肩膀,像朋友似的为别蜂起出谋划策,“我们得让他得不偿失。”

别蜂起一下警觉地抬起眼睛,就见烛火下江笠脸颊胜雪,目光幽幽,洞彻人心。

“……我懂你的意思,但你知道,我爹那人最讲究诚信……”别蜂起皱眉道。

江笠徐徐善诱道:“若能诈他一笔,芜地堡便能省下一大笔开支用于民生,不必用增收赋税维持城防。只要从这些富坤身上切一刀肉,咱们的百姓就不会饿死,只要从这些富坤身上放一刀血,咱们的百姓就不会渴死。这无关诚信,乃是效仿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呢。”

别蜂起目瞪口呆:好有道理啊……!

江笠弯下腰,眼含笑意地盯住别蜂起:“而且,其实你也在打那几十车粮食的主意吧,别蜂起?”

“什么?”别蜂起眨眨眼睛。

江笠眼睛一眯:“还演吗,我的盟友?”

别蜂起仰着脸,烛火映得他瞳眸幽森。这一刻,他不再吊儿郎当,忽然收敛笑容的他,即便是江笠也嗅到一丝危险气息。

“江轻舟,你真的很懂察言观色。”

“谬赞。”

“你觉得我是在夸你?”

“不然呢?”

别蜂起莞尔。分明是小书生先伸出小爪子勾撩他,他如此一试探,他反倒缩回去了!这书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真是让他越来越好奇了!

冷峻不过三秒,别蜂起又故态复萌,痞里痞气地笑起来:“的确,虽然我没看出镀银草的事,但是,无论姓蔡的玩没玩小伎俩,我都没打算跟他做生意。我想赶他走,然后在半路打劫他!看来咱们果真是同道中人,那我就放心了!”

“蔡老板敢来,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呢。”

“话虽如此,他又如何防备得了我?”

“如此,你的方法比较冒险,不妨听听我的。”

“哦,愿闻其详。”

江笠取出广袖中的信笺:“我这里有一封信,你设法让蔡老板不小心看到……”

此二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坐下来开始合计如何谋算蔡老板。

……

大厅里,别夫人笑着送走了蔡茂才一行人,回过头来,她笑容蓦地一敛,惊奇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进去喝了几盅酒,人家就把几十车粮食白送了咱们,还送得那么高兴?!”

别夫人的目光在别蜂起与江笠身上来回梭巡,最后就定在江笠脸上。“小舟,你来说。”

“是。”江笠便将先前一番谋划悉数说出。

原来,竞陵城常年向南方的银雁城,金阳城,赤焰城,三座城池籴米。南方三城一直看似平衡,实则暗中争斗不休。江笠设计让蔡老板发现芜地堡与金阳城,银雁城暗通款曲,正要达成三年收购粮食协议,打算打压赤焰城粮价。蔡老板是赤焰城商会干事,担心联盟围攻,自然急于讨好芜地堡,破除围剿之势。手头能送的也就那几十车大米了。

江笠说话时,神情淡泊,语气平和,不像在谋事,倒像在品茗论道,看得别夫人暗暗称奇。

“可是蔡老板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你们伪造的那些信件呢?”

别蜂起抢前一步,指着江笠笑道:“娘,你不知道,这小子手灵巧得很!咱们之前不是跟银雁城跟金阳城买过米吗?那些信件账簿还留着呢!我把信拿给他看,他拿个萝卜就能刻出个印章来!还能模仿笔迹呢!”

别夫人啧啧惊叹着几番打量了江笠,拉着江笠的手欣慰道:“不错,不错,真是个好孩子!”

江笠能够为芜地堡做到这份上,就是真拿芜地堡当自己家了,让她如何不欣喜?她才不管江笠哪里学来的技艺呢!

江笠垂眸笑了笑,青涩腼腆的模样,倒真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其实他还有比这更狠的招,只是初次表现,不可太过,过犹不及,容易让人惊心抗拒。从前那个心黑手狠,杀伐决断的江笠,目前还不宜让别立天夫妇看到。

此次用计,表面是报答芜地堡收留爱护之恩,实际上,更是他为今后如何表现,又能够表现出多少而做的一次试探。

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就像探头探脑的小鼹鼠一样,只要对方露出一丁半点威胁,他就立刻缩回自己的地洞中。若别家人对他这些技艺刨根问底,他自然也能几句话圆过去。但之后肯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疑心病重,不敢先托付真心,江笠就是这样一个人。

便听别夫人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娘就是担心你爹,明儿个你爹跟你哥回来知道这事,肯定又要说个没完没了!唠唠叨叨,真是烦人!”

别蜂起暗道:娘你也不弱啊。

江笠道:“此事由我出,自然由我向爹解释。”

别蜂起拍拍江笠肩膀:“行了,就你这小胳膊腿儿!能挨得住第一轮?这事我也有份,爹若问起,就说主意是我出的,爹有意见冲我来就是了!”

别夫人惊奇道:“傻孩子,这还用说,肯定是你啊!”

别蜂起:“娘……”

别夫人忙解释道:“毕竟你比较抗打。”

别蜂起:“够了啊!再说我就离家出走了啊!”

别夫人颔首道:“你离家出走也好,月龙丹的事恐怕是瞒不住你爹了,你若走,娘正好把这屎盆子都扣你头上!阿尼陀佛,罪过罪过!”

别蜂起:“我的心好累。”

“这主意好!”江笠突然横插一句。

别夫人跟别蜂起同时一愣:“什么?”

江笠笑眯眯地说道:“不如今天就动身去银雁城吧,这样,等我们回来,爹的怒火也就熄灭的差不多了。”

为避开别立天的盘根问底,当天,江笠跟别蜂起二人便辞别芜地堡众人,启程前往南方银雁城。

临行前,别夫人少不得千般提点万般嘱咐,要别蜂起照顾好江笠的衣食起居,别蜂起只想赶紧走人,奈何别夫人喋喋不休,揪着他一路交代,最后还是江笠井井有条地做了应对。别蜂起自然少不了挨别夫人几句骂。

江笠在旁边看着别家母子互动,心头微微泛起一丝柔软。

难道这就是老天让他借江轻舟再生的用意吗?

如此也不错。人生区区数十载,何必执着那么多的爱恨情仇,那么多的贪嗔痴呢!

……

山麓崎岖,白雪皑皑。

一队着游侠服饰的队伍簇拥着一辆马车在山道上行进。车轱辘磕碰在砂砾遍地的山林间,晃得两边布帘微波般摇曳。

眼见天幕渐沉,皓月初现,别蜂起便指挥着众人找了处遮风挡雨的场所,在山林中扎营休憩,又嘱咐众人入夜后不要打扰自己跟江笠。侍卫们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布置妥当后,别蜂起留下赵侍卫长等人在外守着,自己走近马车,把鞭柄当秤杆,像揭盖头似的一把揭开车帘。

“夫人,快快下来,好生伺候为夫用膳。”别蜂起勾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一身墨色绣金线高领猎装勾勒得他宽肩窄腰大长腿,十分的俊俏风流。

马车里暖烘烘的,扑面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

江笠穿着狐裘,抱着暖手炉,正若有所思。闻言只是笑了笑,驯服地将手递给他,由着他搀扶自己下了马车。

举目远望,就见山风呼啸,林叶窸窸窣窣作响。漫山遍野的白雪白蒙蒙的,让万物瑟缩,让归鸟迷途而忘返。

几处篝火烧得旺盛,篝火上都架着铁锅,锅里米水咕噜沸腾,夜风吹拂之间,隐隐飘来一股米汤的清香。

火舌舔舐着枝杈,烧饭的侍卫拿火棍一搅,便呲呲窜出一溜儿火星,倒像腊月时燃放炮竹烟火似的。

江笠捧着暖炉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这串不断扑腾的火苗,一脸神游太虚地梦幻着。他喜欢明亮温暖,活泼快乐的东西。

烧饭的张侍卫见他盯着自己,不由干得更卖力了。

真是太幸福了,能够为这么位神仙似的公子烧饭……!

江笠看得正起劲,冷不防被别蜂起一把拽进帐篷里。

他一进帐篷,迎面便闻到一股勾动人五脏府的孜然香气。

“不安于室的臭小子,饿死你算了!”

别蜂起气呼呼地将刚烤好的,还冒着热气的一只山羊腿扣到江笠桌前。

江笠跪坐下来,轻轻碰了一下:“有点烫……”

别蜂起便探身近前,他把烤羊腿上的肉一条一条撕下来放进盘中。他玄力浑厚,不知冷热为何物。

边撕边说道:“翻过这座雪山就是茶陵城了,茶陵城是北漠有名的药草之城,咱们路过那里,刚好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治骨冷黑气的药物。对了,这个时候过去,还能赶上五色木庄一年一度的药草拍卖会呢。”

江笠看了片刻,决定说出真实想法。

“其实……我比较想喝外边那锅米粥。”

别蜂起“啪”的一下把烤羊腿摔进盘子:“小张已经定亲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江笠:“???”

真是奇怪,身体有种过电的酥麻。这书生的手指上是搽了什么迷惑人的药物吗?那触感热痒痒的,麻酥酥的,却是心痒难抓,使人不能尽兴的难受——然而又暗暗使他血液沸腾,亢奋不已。

这感觉实在太磨人了!

匪首虽然面上泰然自若,但的确有些心慌意乱了。

他虽说如今也有二十六岁,然自从十年前在南北比斗大会上输给江家那小子之后,他发誓一定要洗刷耻辱,十年来连家都鲜少回去,只辗转于各处荒山野地历练。幕天席地,餐风露宿,过着与世隔绝的苦行僧般的艰苦生活。求胜之心使他无暇留恋风花雪月,对于床笫之事也几乎不曾涉足,感情方面可谓一片空白。

他先还胸有成竹,断定区区一个小书生绝不敢对自己如何,等着看对方如何收场。等前襟被解开,江笠的手隔着一层里衣,抚摸在他肚脐往下三路之际,他才骤然色变。

该死!这书生莫不是真想跟他……?

不要脸!不要脸!!他可没想跟他假戏真做!!

实在没想到正直刚毅的江大侠竟会生出这么个儿子,这书生真是……气死他了!不要脸,不要脸!!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恼恨之色,匪首冷哼一声,掌心瞬间凝聚一丝玄力,就要动手——对付区区一个书生,一丝玄力就足够把他震到床下了。

却赫然发现,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他错愕地看向江笠。此刻才意识到方才江笠的一系列异常表现皆是障眼法,等待药效发作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没想到这个书生看似云淡风轻,温雅文弱,居然会有这等心机!

“你给我下药?”这气味好像是……

“没错,此药名唤绝心粉,无色无味,有麻痹功效,两个时辰内若无解药,中毒者必要穿肠烂肚而死。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便把解药给你。”

这药粉是他刚配置用以防身的,不过是离魂草籽料研磨成的药粉,只能限制对方一时行动借以脱身,无甚解药之说。实在是仓促下也没有其他更厉害的手段了。否则,就凭这小子胆敢轻薄调戏他江大少爷,若放在以前,这小子早被他弄死个八九十次了!他江家的家规是,以直报怨,无辜可以杀,仇人不可放。他虽不至于如此极端行事,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匪首讥讽道。

江笠笑道:“你或可一试。”

语气凉薄,目光冷冽,眼底是对生命全然的冷漠。任谁见了这样的江笠,也会由衷地相信,这小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事实上,从前的江笠也正是如此。玩弄人心,玩弄权术,胜败生死在他眼底,不过一场博弈。

而在与桂臣雪的那场博弈中,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失败。败在动了真情上。

匪首沉默了一下,脸色微微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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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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