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虽然有了皇上的旨意,萧凌雪还是气冲冲的骑着凤舞追到惠仁堂去,又在手术室前及时拦住了秦肃儿。
「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你为何要这般感情用事,陷自己於不义?!」萧凌雪气急败坏,劈头就骂,「若你执意要救萧子毅,在皇上眼里,你便是乱臣贼子的同党!」
秦肃儿对他追到惠仁堂来阻止感到不可思议,她冷冷地道:「我相信皇上不会那么是非不分,那是因为你太过在意皇上的看法,才会失去判断能力,在我看来,感情用事的是你,不是我。」
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他还不懂她吗?他何时看过她见死不救了?
「皇上不会是非不分,可是你会!」萧凌雪不留情面的痛骂道:「分不清好人坏人,只执意要救人,你是榆木脑子,不知道变通的吗?」
这人竟然开始对她人身攻击!秦肃儿皱着眉道:「你不必说了,在我面前,患者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只有能救与不能救之分,若明知能救而不救,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萧凌雪一脸的严肃冰冷。「所以,不管我如何反对,你仍是执意要救萧子毅?」
她点了点头。「不错,我一定要救他。」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深沉。「若你一定要救,从此你我形同陌路!」
秦肃儿抬眼看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若你那么不了解我,要形同陌路是你的选择,我没有异议。」
萧凌雪快气疯了,这女人怎么如此冥顽不灵!皇上要是听到她这么说,她便是与乱党逆贼同夥了!
秦肃儿不再理会他,转身进了手术室。
【第三章离家出走】
惠仁堂。
秦肃儿在寝房的起居间里编写《药草全集》,她把每一种药草做成标本,细细写明功效和用法,写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抬头,连口水也没喝,倒是在旁伺候磨墨的珊瑚频频打哈欠。
「王妃,您手不酸吗?」珊瑚又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由於秦肃儿一直没个正经主子的样子,久而久之,她们这些下人也都随意了。
「不酸。」秦肃儿总算抬头了,她看了珊瑚一眼。「怎么,你手酸了?」
「不过是磨墨罢了,奴婢的手哪里会酸啊。」珊瑚不解地道:「奴婢是想,您为何要这样折腾自己,每日都在写这药草书,也没人催着您写,不是吗?」
秦肃儿也不避讳,笑道:「我不是和王爷在冷战吗?而忙碌是分心最好的方法,我专心编写药草书,便不会去想和王爷冷战之事。」
珊瑚蹙眉。「那您打算和王爷冷战到何时啊?」
「我也不知道。」秦肃儿怔忡了一下,在心里暗叹了口气,这才微笑道:「就看看谁先撑不住给谁送降书吧。」
因为烦躁,所以她才会没事找事。
为何烦躁?自然是因为萧凌雪。
这就是所谓的相爱容易相处难吧,不管再怎么相爱,也会有磨擦,何况他们一个是现代魂、一个是古代人,价值观天差地远,当彼此都不能被对方给说服的时候,就成了拉锯战。
偏偏他们两人都是硬脾气,都是吃软不吃硬,他硬,她比他更硬,他说狠话,她就说得比他更狠,皆是不给自己留余地。
所以她现在吃到苦头了,因为拉不下脸向萧凌雪求和,即便再怎么想念他的体温和他的拥抱、摸头,也得好好忍住,谁让她先前说了大话。
算一算,自从太后寿宴当日在手术室前和他互撂狠话后,他们已有半个月没正式打过照面了,为了肃清厉亲王同党,他几乎以军机阁为家,有次在府里长廊遇到了,他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身而过,只有披风角拂到她的裙摆,扬起一阵风,当下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是大男人,难道就不能先来哄哄她,说两句好听话,和她言归於好吗?他就真的都不想她吗?
有时她会想,若她是那种会向男人撒娇的女人就好了,不过再换个角度想,如果她变成这样,萧凌雪会喜欢上她吗?他喜欢她的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她性格里刚强的一面吗?
可是啊可是,这份硬气却成了两人相处的阻碍。
虽然和萧凌雪闹僵了,可她不后悔,若再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救萧子毅,若他要因此一辈子不理她,那就这样吧!她自己也可以生活得好好的,她还有惠仁堂,有她的生活寄托,要冷落她就随他吧,要与她形同陌路也随他……
「王妃,您写的字都糊了。」珊瑚蹙眉道。
闻言,秦肃儿低下头,看到墨汁都滴在纸页上了,写了一个时辰等於白做工。
她搁下了毛笔,顿时失了兴致,抬眸看着窗外的白云,眉心微拢。
他们要冷战到什么时候?她真不是冷战的料,才半个月就受不了,听说有夫妻可以冷战一年、两年,还有十年、二十年的,那是要怎么过?
「王妃……」珊瑚慢吞吞的说道:「那个……凌宝说,王爷这阵子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憔悴了很多,我就说王妃也是,没吃好、没睡好,十分憔悴。」
「你说什么?」秦肃儿噎了一下,她瞪着珊瑚。「你为何跟凌宝胡说?」
珊瑚怯怯地道:「奴婢也是一番好意,想让王爷知道您也不好过。」
秦肃儿拿起茶盏,喝了口茶,细眉皱得更用力了。
所以他知道她吃不好、睡不好,还是无动於衷?!
珊瑚润了润唇。「王妃……要不,奴婢明儿个去跟凌宝说,您睡得好、吃得好?」
「不必了。」秦肃儿往后靠向椅背,幽幽长叹。「王爷知道我不好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为什么?」珊瑚实在不懂。「王爷那么宠您,总是让您为所欲为,不至於为了那点事就一直跟您置气。」
秦肃儿忍不住笑了。「珊瑚,你该读点书了。」但是她很快又收敛了笑意,外头突然下起雨来,春雨绵绵,更是叫人心烦。
润青打起帘子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王妃,宜州来的信。」
一听,秦肃儿打起了精神。「是吗?快拿来!」
倪氏在信里邀她到宜州做客,也想让她看看她经营的成药铺子,说她常向宜州的商家太太小姐说起她给人开刀的神奇本领,她们都很想结识她。
秦肃儿看完信,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
这里已经没她的事了,太子和萧子毅均已出院,太子送回了东宫,由太医院接手照料,萧子毅人在特别牢房中,同样由太医院照料,而如今韩青衣对於术后照护已经驾轻就熟,她无须担心,宜州此时春暖花开,而且算一算,倪氏也快生了,她刚好可以去看看宝宝,送个贺礼。
她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抬眼笑看着润青和珊瑚。「你们两个去过宜州没有?想不想出去玩?」
润青很警觉的盯着主子。「您不会是想在这时候去宜州吧?」
秦肃儿笑道:「正是!」
三天后,惠仁堂的大门贴上写了休诊两字的字条,京城码头则多了一行人。
秦肃儿把惠仁堂交给林大勇和吴氏顾着,带着林晓锋、吉安、杨年福、林晓翠、林晓花、润青、珊瑚、多儿,林晓锋又另外挑了六名有拳脚功夫的小厮随行,可以兼当保镖,或帮忙跑腿、拿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