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红尘白雪(5)

温州:红尘白雪(5)

男人看看涓涓,又看看竹影,脸上挤出阔阔的一朵笑来:“这孩子越长越像你了。”涓涓从厨房的窗口探出头来,说:“什么呀李叔叔,我可没我妈年轻时好看。”男人找了块干毛巾隔着窗扔过去给涓涓擦脸。“当年你妈上台演双枪老太婆,两个眼睛一斜,扫倒台下三千后生。哪像个革命老太婆呀,倒像个风流小寡妇。”竹影的脸就绷不下去了。三人哈哈地笑过了,涓涓问男人:“李叔叔你就是这样被我妈扫倒的吧?”竹影听了就骂:“没大没小的,欺负你李叔叔老实人。”涓涓定睛看了看竹影,不紧不慢地说:“天底下最让人吃惊的往往都是老实人。”竹影和男人的脸上都有了几分讪意。男人便起身告辞,取了靠在槐树干上的一辆自行车,将身子一歪,一只脚平站在地上,另一只脚抖抖地斜跨上了车。竹影刚嚷了半句“你那个腰”,男人早已经咚咚地骑出了院门。涓涓跺了跺脚,说“差点忘了”,就急急地追了出去。风风火火地追了两三条街,才将男人追着了。就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瓶子,递给男人:“同学的爸去新加坡出差,买了两瓶药膏,说是治椎肩盘突出效果特好。我要了一瓶,给你试试。”男人就着昏黄的路灯,眯着眼睛看着瓶子上红红绿绿的英文词。看不明白,就罢了,一把揣进了公文包里。却问:“这东西,很贵吧?”涓涓就抿着嘴儿笑:“李叔叔你可欠了我老大的人情,就准备慢慢地还吧。”男人将食指勾成一个黄菱,轻轻地在涓涓的额上敲了一记:“还你个大头鬼。你小时候一天拉十次稀,是谁给洗的尿布?出风疹水豆,谁给守的夜?咱俩到底是谁欠谁呢?”涓涓将嘴噘了,说谁让我从小就没了爸呢。这本是一句撒娇玩笑的话,在这么个场景说出来,竟突然有了几分凄惶的意思。男人的心禁不住钝钝地疼了起来。月亮渐渐高了,抹得树枝肥肥黄黄的,隐约有了些秋的意思。叶片子地抖起一街一市蒙训乃狻B艋ǖ呐饲娜晃奚刈吖矗形纯冢闶且恍浒迪恪D腥嗽诶鹤永锓思阜艘徽胖狡保舫鲆淮咨能岳颍鹪阡镐傅氖榘稀!澳懵杷卟缓茫岳蚧ㄗ畎采瘢愀谑志罾锓旁谡肀摺!薄′镐膏圻暌恍Γ担骸袄钍迨迥惚鹄硭锹愿昶谧酆险鳌4铀氖昃涂剂耍较衷谝不姑唤崾!薄∧腥巳滩蛔√玖艘豢谄骸澳懵栊睦锏目啵党隼匆簿秃昧耍植豢纤怠R簧亢檬す吡耍搅苏飧瞿昙停懿簧÷穑磕愣嗨匙潘恪挥心懔恕!薄′镐钢滥腥怂档氖蔷缤爬锉颇盖滋崆巴诵莸氖拢拖蚜肆常担骸霸趺淳椭挥形伊四兀皇腔褂心懵穑磕慊挂以趺此匙潘兀吭偎诚氯ィ揖统闪怂哪锪恕K歉銎⑵阌植皇敲豢醇!薄∧腥私镐傅氖榘∠吕捶旁诤笞希屯谱懦底铀弯镐富丶摇!∫宦纷叩郊颐趴冢镐覆盼剩骸袄钍迨迥闳鲜豆ど坦芾砭值牧醺本殖ぢ穑俊奔腥艘煌肺硭难樱镐副憬馐停骸熬褪橇踝ㄔ钡亩樱忧澳愀惫赖哪歉隽踝ㄔ薄!蹦腥宋视惺裁词拢夸镐赋俪僖梢傻厮担骸坝懈雠笥岩恢毕肟龉愀婀荆凑粘俪倥幌吕础!蹦腥宋适悄歉鲂丈虻穆穑夸镐覆恢ㄉ腥说牧趁婢徒袅似鹄础!翱蠢茨懵璨皇窍共隆D歉鋈说拿阌植皇遣恢馈S置挥懈稣耙怠=茨阊潘俊薄′镐傅土送罚槐橛忠槐榈鼐咀判淇诘南咄贰!袄钍迨澹乙裁挥邪旆āV挥兴昧耍也拍芎谩!薄∩蛟兜墓愀婀荆窃谝荒暌院罂档摹W式鹗羌父鐾Т盏模旃氐阍谝患椅木吲⒐镜姆掀挚猓蘸冒诘孟铝秸虐旃浪恼乓巫印@习逵泻眉父觯驮比粗挥幸桓觥4咏哟钡焦匦〗愕揭滴窬矶际墙镐敢蝗恕!∧鞘变镐父蘸靡丫臃装设计班毕业,手里拿了一张说有用也有用,说无用也无用的职业学校文凭。原本打算和李猛子的女儿李小双一起,开一个小小的童装设计铺,却禁不起沈远一声呼唤,便去了沈远的公司上班。竹影原本是极力反对的,也想尽了诸般方法来阻挠。母女两个吵得狠了,涓涓干脆就不回家,在外边过夜。竹影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又住在机关大院里,怕江信初的旧同事知道了沸沸扬扬的传闲话,不得不暂且隐忍着。没想到从小性情温顺的女儿,竟在这件事上认定了死理,九马拉不回头。后来见涓涓每月带了薪水回家,买东买西补贴家用,才渐渐不吱声了。倒是李猛子的妻子刘红妹,心里暗暗地存了些芥蒂。当初涓涓上学的学费,有一大半是李家出的。涓涓毕了业,顾自奔了前程,却没有帮衬小双一把。于是刘红妹见着涓涓,脸上便有几分阴阴晴晴的。平日在李猛子面前,自然也有诸多的抱怨。李猛子夹在中间,做人也难,只得赔了许多小心在两头慢慢调解劝说。沈远的公司刚开张时,也红火过一阵子。连接得了几个项目,挣了几笔不大不小的钱。却毕竟是秀才经商,不明白这是运气,倒真以为是自己的本事。众人就很有几分轻飘飘起来,便把客户都得罪了。旧的客户走了,又没有新的接续上来,看上去轰轰烈烈的一摊生意,说冷清顿时就冷清了下来。那几个股东见势,三下两下将红利分了,拍了拍屁股都散了。只剩了沈远和涓涓,守着个空架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情形很有几分尴尬。那沈远本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久为钱所困,才被时势推着踏进了商场。那商机若如皮球不经意滚到了他的脚边,他倒是肯顺手捡起来把玩两下的。若让他走到外边去追去寻,他就没有这个心境了。公司刚开张时他也曾天天到办公室坐上几个小时,后来渐渐地只来露个脸报个到就走。有生意时临时联系招兵买马,没有生意时公司只留了涓涓一人。涓涓一个年轻女子,原本是什么世面也没有见过的,现在却独自撑着一个场面,不仅得四下求爷爷告奶奶替沈远找项目,还得想尽了各样借口应付上门讨债的人。为了心上的那个人,纵是万般辛苦她也暗暗地忍了。如此撑过了几个季节,人便瘦得只剩了一层皮——却真是长大了。涓涓下班,有时直接回家,有时不直接回家。不直接回家的时候,她居多在沈远那里。涓涓呆在沈远的身边,却又不总在沈远的视野之内。沈远的生活像是一辆结构复杂的货车,分割成了许许多多的格子。涓涓是其中的一个格子,却又不是惟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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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购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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