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的选择(1)

“尊敬的神使，我感觉你还有许多神迹要告知我们，是么？”众神之主问。“是的，至高的众神之主。确切地说，是许多人创的神迹，是您神力以外的神迹。”众神之主用沉郁的眼光盯了神使许久，然后转向一旁静听的众神，问道：“你们想不想看一看正在发生的事情？”众神茫然。众神之主用手遥遥地拂了一下神殿大厅前的石壁，上面立刻呈现出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地底的岩浆突然成万倍的灼热膨胀，马上就要达到喷突的边缘；离地万万里的地方，一颗巨大的彗星偏离轨道，开始步入毁灭地球之旅。神殿里发出一阵惊恐的喧哗声，只有神使平静如常。“从毁灭到再生，一次轮回而已。是么，尊敬的神使？”众神之主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揶揄的味道。“您比我更清楚，至高的众神之主，这不是我们通常说的轮回。““那么您当然知道发生这种事情的原因了，尊敬的神使？““是的，我想我应该知道。”神使说。“我的神使，是谁给了你先知先觉的能力呢？是谁让你看到了连我都没有看到的东西呢？”“当我开始认真倾听第一个孩子的心声时，我感觉到一种非常陌生的力量，但我捕捉不到。于是我倾听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我逐渐发现一种生命挣扎的内力，它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有时我相信：也许它比众神之主您的力量更强大。我了解到，即使是非常脆弱的生命，他也不愿意遵照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它的挣扎与反抗是如此顽强和有效。我在质疑自己：当我们作为世界的主宰矜夸自己对世界的周密设计与安排时，我们是否想过，这其实是生命自己的选择？”众神目瞪口呆，他们紧张地观察着众神之主的表情。过了半晌，众神之主说话了：“许多万年前，也是一位神使站在这里，他宣称自己发现了一种新的走兽，这种走兽居然过着像神一样的生活，不像其他走兽一样只为食物而日夜劳碌……,他把这些走兽称之为人。他的发现使我们神的职责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至今还有些最古老的神在质疑，人是不是就是神的另一种存在方式？——尊敬的神使，你知道那位神使的命运吗？”神使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他的眼神仍然很坚毅。众神之主继续说道：“那名神使由于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奥秘，打破了天神世界的平衡，导致了一场空前的灾难。”他转向众神，“你们以为自己是永生的么？不，因为你们都是那一次灾难之后再生的神，而你们作为神，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在人与神之外有另一只巨手，是他重新设定我们的职责，使神界得以延伸。”众神之主目光闪电般地盯着神使，“现在这个世界的平衡再一次因为天机的泄漏而被打破，也许只有你我才知道化解这场灾难的方法。尊敬的神使，你打算怎么办呢？”长久的寂静，很难想象，众神聚集的天堂也会有如此死一般的寂静。“有一位人间的朋友能够为我们化解这一切。”神使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将用自己的永生去换取这一次人与神的沟通。我愿意独自承担这一切，即使是永远失去做神的资格。”众神默然良久。“尊敬的神使，”众神之主缓缓地说，“也许这是唯一的方式。在你去做这件事之前，我应该对你说：你没有辱没神的身份。”神使微笑着走到大厅中间，朗朗诵道：勇敢地去选择，在我们别无选择的时候。我知道你有所眷恋，这世上有如此多的难以舍弃的人与事，你身后有这么多朦胧的泪眼，你耳畔回响着无数人依依不舍的呼唤，深深地看他们一眼，然后踏上你坚定选择的路。我知道你内心深处有所恐惧，你的脸色苍白，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但我也知道，你拥有与生俱来的勇气，你秉持着悲天悯人的情怀，让你的勇气与胸怀压倒恐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