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梅舞(2)

第六篇 梅舞(2)

夏烟湖不料他在,听到声音,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着舒培呆呆地出神。

舒培又道:"自你走后,夫人十分想念,静哥儿晚上每每不肯睡,哭着要你。

我以为你自己要出来做倌人,不好来请你;既然你这样伤心,不如还是回去吧,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提起。

"烟湖听了,那眼泪愈发断线珠子一样落下来,哭道:"舒将军,你的恩德,我拼了性命也报答不了--原想入府为婢,侍奉将军终生,只是烟湖身负血海深仇,不敢偷生--这是烟湖命中如此,有负将军,今后刀山火海,只任我自己去罢。

"舒培本想提醒她胡帅遗刀一事,却不忍拆穿她,欲待作罢,又想那是胡大帅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少不得含糊说道:"你与我主仆一场,要走,我原该相送,家里有什么是你看得上的,只要开口,我必无不允。

不过有些东西,不适合你女孩儿家携带,虽然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于你却是无益。

"夏烟湖再次冷冷答道:"我只拿走了自己的东西。"舒培恼怒,却终究不便多说,只得点点头,仍旧回去喝酒。

心里到底惦记着烟湖,想要去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若随了她去,又不心安;且为丢刀一事,又想起当初与胡帅妻女失散之憾;恰这时见桃枝儿穿戴了过来,不禁又想起弟弟舒容的官司,尚不知明日怎样再与封十四娘周旋,她既狮子大开口,不给她终是不了,然而给了她,岂非要关店大吉?

因此一晚上惴惴地,不知觉喝多了几杯,有些头昏脑胀起来。翠袖见她闷闷,笑问:"舒老爷可要吃口烟?

"舒培虽不吃烟,却想个地方躺一下,便道:"也好。"一时席散,封十四娘与翠袖上得楼来,将手去推舒培时,却见他已经睡熟了,笑道:"这可是怎么好?

要不叫他的家人来,背了去罢。"翠袖说:"不好。这大雪天里,头上是水,底下是冰,仔细跌了或是冻着了,反为不美。

依我说,不如就叫他在外间随便混一夜算了。他领了我们这点小恩小惠,明天再算起账来,也不好太那么凛言正色的了。

"封十四娘听她说得有理,笑着点头。原来这烟花间里,不是相好客人,虽不作兴留夜,然而外间留宿,也叫"干煎",倒也平常。

封十四娘道:"便是这样。"叫了小子上来,吩咐几句,让他去了,明早再来侍候。

小丫头便过来铺设被褥,夏烟湖却走来说:"翠袖姐姐这里不方便,崔老爷今夜虽不在这里,难保明早不来,若是不巧撞见,又要惹闲气生了。

"封十四娘想了想说:"也罢,那就是桃枝儿外间歇一宿吧。"夏烟湖仍阻止说:"也不好。

已经睡熟了,又楼上楼下地折腾。况且他弟弟舒容的事还没完,他心里正恨着桃枝儿呢,明天见了面,不知闹出什么故事来。

不如就是我那里歇着吧,就在隔壁,也好腾挪。"封十四娘说:"只是你还是个清倌人,倒不忌讳?

且也怕赖大帅不痛快。"夏烟湖忙说:"她不晓得,还是我自己收拾吧,倒是请桃枝儿妹子帮着妈妈扶将军过来便是。

"于是夏烟湖过去,亲自展平了绣金凤凰展翅的丝棉被,铺设停当,封十四娘和桃枝儿扶了舒培过来躺下,舒培脚下趔趄,口里支吾,半醒不醒的,一头倒下便睡熟了。

封十四娘领了桃枝儿下楼去,夏烟湖自己拧了手巾来替舒培净手净脸,舒培迷迷糊糊,执了她的手问道:"烟湖,你这到底为的什么?

"夏烟湖将手巾捂着脸,半晌忽然开口问道:"将军还记得胡帅的家人么?

"舒培半醒半醉,顺口答道:"怎不记得?胡大帅战死之前,亲口嘱我务必保全夫人和小姐,我护着她们母女边打边逃,可到底还是走散了。

后来我也曾派人四处打听,走遍了三山五省,最后却只找到胡夫人的一座墓,碑上写着女儿燕侠敬立。

但是胡小姐本人,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我,我对不起大帅......"说罢长叹数?

飨吕崂础?BR>烟湖道:"原来那胡小姐闺名叫做燕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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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香》:20世纪初中国高等妓院生活状况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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