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还席(3)

第二篇 还席(3)

翠袖便推子云道:"既这样,不如就你收了她吧。"崔子云笑道:"大帅眼里看中的人,我是什么身份,也敢惦记?"赖福生思量这半晌,忽然想起,问舒容道:"你哥哥舒培,以前是做什么的?"舒容答:"行武。"赖福生点头道:"果然是他。"众人都问:"大帅原来认得他哥哥。"赖福生扬起一条左胳膊,冷笑道:"我便不认得,我这胳膊也须认得。想当年,这胳膊还吃他一颗枪子儿呢。"众人一时都愣住。舒容唬得急忙站起:"大帅可是说笑?"赖福生挥挥手道:"你且坐下,不与你相干。三年前,我与皖北胡大帅的军队争地盘,打得他落花流水,当场毙命,只不小心走脱了他妻子女儿两个。各位猜是怎样走得的?便是这舒培舒将军带兵死战,保她母女两个脱身。我一路追赶,吃了他一枪子儿,差点儿没命。后来子弹虽然取出,却落下病根儿,直到今天,逢阴雨天还觉酸麻呢。我带兵以来,枪林弹雨,从不曾伤得分毫,惟这一次吃了大亏,原来只说恨不能与这舒培重新一战,再分高下呢,却原来他改行做起生意来。到底还是?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舒容坠坠不安,嗫嚅难言。庞天德带了他来,原说夏烟湖一案已是无巧不成书,哪里想到更有这段故事,真是巧中有巧,悔犹不及,哪里敢再说话。惟有崔子云是东家,见席间冷场,少不得赔笑劝解:"那一仗,想必是赖大帅胜了。战场上各为其主,伤着了是难免的。既然大帅死里逃生,想是有神仙保佑,少不得今后大福大寿,必有享用不尽的好处。"庞天德也说:"他哥哥舒培,与我也是相识,我原只知他是弃武从商,却不知还与赖帅有这段渊源。今天既能遇上,也是缘份。改日我叫他摆酒向大帅谢罪可好?"赖福生此时正值拥红倚翠,志得意满之际,便不计较,挥手大笑说:"我不是记仇,想当年戎马生涯,不过白讲些故事,正好下酒。舒将军也是我生平仅遇的一个对手,若果然与他遇上,倒是要好好喝一回,交个朋友。"众人听了,都舒一口气,纷纷敬酒奉承,说大帅果然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又说改日舒培请大帅酒时,也都愿做陪,不可错过这场难得盛会。说得赖福生豪兴上来,面红耳热,便要好纸来写请柬,说:"既是这样,我索性也不等他请我,今天我先请他来叙一叙旧情。"舒容却知道哥哥性情,只怕未必肯应,那时得罪了大帅却不好。便道:"我哥哥向来不肯到堂子里来,又不知道是大帅请他,这帖子须得我自己送去,当面解说明白。"庞天德深知其意,也正担着心事,听此建议,忙说:"这样最好,你这便请去。"于是崔子云写了帖子,叫了自己的小子陪舒容送去。又另叫几样酒菜,只等舒培来到,重开席面。舒容回到家来,当面向兄长禀报了。舒培果然不肯赴宴,说:"一臣不事二主,当年我追随胡大帅出生入死,名虽主仆,情同兄弟。他既兵败,我原该以死殉主,奈何大帅临终遗命,要我务必保得夫人小姐周全。我护着胡夫人和小姐逃走,半路却被赖福生的军队拦阻,虽然侥幸打得他退,却因此与胡夫人小姐失散。这些年明察暗访,却只寻到了胡夫人一座坟头,小姐的下落,却至今杳无音信。每每思及辜负大帅种种,实觉惭愧。如今倒要我去与姓赖的攀交,如何对得起胡帅?"舒容便讲了座中与赖大帅偶遇,说起沙场旧事,遍座宾客都久慕舒培高风亮节,渴求一见种种缘故,又向哥哥再四央求,田氏也帮着劝说:"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弃武从商,赖福生手中却有兵权,果然惹恼了他,即刻便有祸事上门的。难得他今天被人奉承得高兴,要与你吃酒,正可趁机放下旧恩怨,免得日后祸患。俗话说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又道是'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若不肯去,那是给自己种下祸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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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香》:20世纪初中国高等妓院生活状况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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