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邪与恶(3)
我是事后才知道此事。
恩师盛浩良先生从来不给我回信(惟一的一次间接关联是我听说恩师盛浩良先生向系里打听我,问我学习怎样),离开扬州以后对他的情况我便一无所知。
告诉我这消息的是一位留在扬州工作的师兄,他对我说恩师盛浩良先生已经逝世了。
那天,我一个人在操场上久久地静坐,泪水打湿了我的衬衫下摆。
你看他在城市中踟蹰,像墙面上的污迹,你看他在大街上晃悠,像盲肠中的细菌,你看他就这样跪着,你看他就这样跑着,你看他就这样哭着,你看他就这样使用着自己,仿佛一点儿也不感到可惜。
他用流泪表示活着,他用下跪表示尊严,他用假寐表示仁慈,他用逃离表示爱情。
你看他在上海的风中一点儿也不孤寂,许多憔悴的树枝站在他的身后,许多斑驳的人影牵着他的手心,在灰烬飘飞的夜里,在人迹罕至的冬季,他就像一张碎裂的广告招贴,他就像一片离开树枝的死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