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正文开始】

「……朕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了没?」

周呈晔直瞅着前头妹子的身影,充耳不闻,直到有只手晃到眼前,才教他不快地挥开。

「没瞧见我妹子孕吐得厉害?」他怒眼瞪去,清秀面容是毫不掩饰的不耐。

「……你到底知不知道朕是谁?」男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把他绑进宫。

「你哪位?」那声调慵懒又带了几分挑衅。

大定皇帝高钰定定地注视他良久,俊尔玉面上是难以忽视的阴冷。「朕驾临你家是皇恩浩荡,教你如此放肆?」

「哪来的皇恩浩荡?」周呈晔似笑非笑地斜勾唇角,带着几分邪气。「我只知道你大定的江山,有一半是我帮你打下来的。」

「既然都已经打了一半,那就继续打,干么那么客气?」高钰神色一变,换上笑脸,勾着他的肩,万分亲热。「就跟你说了,金漠族已经在北方大郡叩关了,那里你也熟,听说你曾守在北方大郡两三年,那里的地势战局,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没那么熟,也没客气着,你不是我伺候的君,我也不是你手下的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宫吧,我周家难得中秋团聚,不要打扰我跟妹子叙旧。」周呈晔面无表情地拉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呈晔,朕可以跟你保证,去一趟北方大郡会让你极有收获。」

周呈晔勾唇笑得讥诮。「什么收获?」

「也许你会瞧见你最想见的人。」高钰卖着关子。

「我死去的爹娘?」俊魅玉面勾勒出令人不敢亲近的寒鸷,犹如腊月霜雪,教人冷进骨子里。

高钰张口欲言,却见周呈晔的妹子在夫婿殷远搀扶下走来。

「大哥。」周凌春软绵绵地喊着,可见方才大吐特吐一番,耗尽了气力。

周呈晔一回头,不过是须臾间,面上霜雪尽褪,融融笑意犹如三月春晓,嗜血恶鬼在瞬间化为俊尔谪仙,冷沉的眼眸化为一滩春水。

「凌春。」他起身拉着她坐下。「身子还不适吗?怎么没让你二哥再替你诊诊脉?他上哪了,改天大哥就把他的腿折断,拴在你身边,瞧他还能上哪。」

周凌春笑了笑。「大哥真是爱说笑。」

「就是为了博你一笑嘛。」他笑露白牙,笑意犹如夏日艳阳,灼灼繁花。

坐在一旁的高钰和站在她身后的殷远对视了一眼,沉默地交流着,最终有志一同地叹了口气。

谁都看得出他是说真的,唯有周凌春会当他在说笑。

这个双面鬼,唯有在妹子面前才有如此笑意。

「怎么叹气了?」周凌春不解地回头问。

殷远还没解释,周呈晔笑眯眼道:「怎么,照顾凌春让你如此疲累,凌春不如跟我回巴乌城,由我亲自照料。」

殷远目光森冷地瞪着他,还没开口,周凌春便笑吟吟地挽着周呈晔的手臂道:「要有大哥照料就太好了,大哥,你不如就在丰兴城待下吧,至少待到我生产,难道你不想见你未来的外甥?」

「谁家的大舅子会住在妹婿府上的?大哥倒是认为,倒不如你跟我回巴乌,你肚子里的孩子,大哥还能教他习字练武,将来肯定是周家的顶梁柱。」周呈晔宠溺地抚着她的发,甚至故意亲吻她的发顶,挑衅跟他互看不顺眼的妹婿殷远。

「要是生的是女儿呢?」

「大哥不希望你生女儿,周家的女儿太辛苦了。」周家传承,周家女儿生女必姓周,接手家中的当铺,撑起周家的天,就如她的母亲他的姑姑,一如她。

「可是我希望是女儿,女儿贴心。」

周呈晔笑柔了美眸。「只要是你的孩子都好,大哥都疼,都交给大哥教导。」

殷远闻言,咬了咬牙道:「大舅子,凌春肚子里的孩子姓殷,怎会是你周家的顶梁柱?」而后从周凌春身后环抱住她,大手轻抚着她仍旧平坦的小腹。

「啊……不是已经离缘了吗?」周呈晔直瞪着他放肆的手,一想到他亲亲妹子肚子里有了他的种,他真是恨不得将他碎屍万段。

当初要不是这家伙说要离缘,他又怎会千里迢迢从巴乌赶到丰兴城?害他被困在这儿,受尽高钰的骚扰。

「没送到官府注销,自然是夫妻,要不大舅子怎会承认这儿是妹婿府上?」周呈晔是只笑面虎,他殷远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反击纯粹是不想让妻子难为罢了。

「也是,但那份休书该是还在,明儿个我就送到官府那儿。」

「朕也能帮忙。」为了博取周呈晔好感,高钰很识时务地选了边站。「只要朕一句话,就能生效。」

殷远怒瞪着他俩,反倒是周凌春噙笑解危机。「大哥别玩了,要是让皇上认真就不好了。」她在殷远的搀扶下起身,又拉着周呈晔道:「大哥,咱们兄妹难得相聚,你就暂时别回巴乌城了,好不?你一个人在巴乌守祖坟已经很多年了,孤家寡人的,我不喜欢。」

「……我再想想,你先回房歇着,一会让你二哥给你诊脉。」周呈晔笑了笑,赶她回屋,目送她离去的身影。

「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会以为你深爱令妹。」高钰懒懒说着。

「我是深爱着她,她是我这世上唯一深爱的女人。」望向高钰时的目光,繁花已落尽,森寒霜冻。

「那么……燕奇临呢?」

周呈晔神色不动地噙笑道:「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也好,不懂也好,朕是要告诉你,守在北方大郡的申屠业回报的军情上提起,金漠军里出现了面貌酷似燕奇临的男子,入阵奇袭,如入无人之境,刀起血溅,势如破竹,重创了大定军心。」

周呈晔微微眯起眼。「申屠业写的军情?」

「嗯,申屠业是你以往的副将,他为人如何,你该是比朕还要清楚才是。」

周呈晔垂敛长睫,半晌才道:「燕奇临死了……就算没被我一剑穿心,他也该死在火场里。」

「朕可不确定,虽说当初宫中那把火是朕放的,但朕可没有亲眼瞧他化成灰烬。」高钰托着腮,懒懒地闭上眼。「现在,你是不是多了点兴味,想不想到北方大郡走一趟?」

周呈晔静默不语,捧着茶浅啜,满嘴茶涩苦味。

他还活着吗?还可能活着吗?

五年前,这片土地还属于大燕,而他还是大燕镇守京畿巴乌城的盘龙将军。五年前,他和神官周奉言谋反,伙同大定郡主高钰,杀了当时的大燕皇帝,才让高钰改朝换代,定都丰兴,国号大定。

而燕奇临是大燕冀王爷,在宫变的那一晚,他一剑刺进了燕奇临的胸口,只因叛军已赶到城外,他急着回家中保护双亲,但是他始终犹豫,拖延了时间,待他赶回时,早已家破人亡,为此他才会守在巴乌城周家祖坟。

燕奇临还活着吗?他想着,久久无法回神。

一个月后,周呈晔不任官职,以监军身分,领援军前往北方大郡。

「早知如此,当初宁可要大哥赶紧回巴乌城。」送行时,周凌春皱紧了眉头,暗暗地腹诽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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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攻臣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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