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话说完,那假装不解的无辜模样,教周呈晔有股冲动想踹他一脚。但他终究是忍住了,不只是因为燕奇临是他的顶头上司,更因为燕奇临跟震威大将军是结下死仇,他更是没有后路可退了,只能巴望燕奇临活得够久,别牵累他。
只是,所谓一报还一报,这道理他是懂的,也无法置喙。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何有人可以带兵带得像燕奇临那般懒散,一早点兵,他人就消失不见……真想问他,当初他到底是怎么带兵镇守西北!
打他接了掌号头官之后,由地方卫所上京操演的卫所兵全都交到他手上,他每天忙得像狗,几乎足不沾尘,城郊外几个汛地军务都是他在跑,忙得几天回不了家也是常有。
而他大爷,常常不见踪影。
要不就是待他将任务处理完成,他人就出现了,以犒赏名义将他带到一夜馆,就如今日……明明觉得太淫乱太堕落,可偏偏他体内像是藏着另一人,教他总是无法抗拒。
尝过欢愉的滋味,就难以戒除。
他的情欲太容易被挑起,尤其当燕奇临那混蛋在身边对他上下其手时。
「你到底是有完没完?」他从莲官身上撤出,一把挥开老是在他臀上游移的手。
「你长高了。」燕奇临突地叹气了。
「……嗄?」他是靠摸臀发现他长高?
「你长得真快,本来个儿就算高了,现在又抽长了。」
周呈晔也忍不住叹气了。反正就是个行事没准则,不按牌理出牌的怪人,以为他会正常对话,实在是太高估他了。
「去忙你的吧,殿下。」他不清楚燕奇临为何老是殿后,先让他和莲官燕好,想想也只能以燕奇临是个怪人来解释。如果他够正常,又怎会大玩三人行?换言之,他大概也不太正常了。
「没太大的兴致。」
周呈晔看着他的。如果那个状态叫做没太大的兴致,怎样才算有兴致?分明就让莲官的唇舌伺候得很起劲。「我先到偏房歇息了。」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像是想起什么,拉住了正要下床的周呈晔。「呈晔,你进五军营多久了?」
「到这个月刚好满七个月。」已经习惯了他很跳跃的询问,周呈晔也懒得追问,回答便是。
「这差事你应该也差不多摸熟了。」
「托殿下的福,确实是如此。」他似笑非笑地道,不禁想这事真的非得在这时候提吗?他是不是把莲官给忘了?
「有哪几个卫所的卫所兵是你觉得素质不错的?」
周呈晔皱了皱眉,猜不出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管照实道:「就目前看来,我觉得铜锣城的铜锣前后卫所、常阳城的南北卫所、昆阳南籓卫所和徐州直忠卫所素质都相当好。」
「你觉得素质好与次之的,你掂算一下,约莫有多少人。」
周呈晔垂睫忖了下。「应该有四万人上下。」
「京营里头的呢?」
「京营里没有不顶尖的。」这就是他最意外的一点。
明明就不见燕奇临操兵演练,可偏偏京营禁军却是训练有素,毫不怠忽职守。
燕奇临听至此,终于满意地扬笑道:「明儿个你把方才说的四万人,再从五军营里挑出一万人,共五万人名单交给兵部调兵。」
「……殿下,京营没有统兵权。」出征或移汛是交由五军都督府统兵……所以,边关又战乱了?
「得了,五军都督府里大半都是三弟的人,要是由他们统兵,本殿下还有什么好打的?」燕奇临握紧他的手。「兵部那头有本殿下应付,你尽管放心。待大捷回京时,本殿下会一并拿下统兵权,废了五军都督府。」
周呈晔无言了。他把一切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彷佛一切皆会照他的想法进行,真不知道该骂他天真还是信他真有本事。
「知道了。」
「还有,明天办完这事,你就可以先回家,两天后找本殿下报到。」
「……是。」原来也要他随行……也是,燕奇临要是不在城里,他就得自求多福了,相较之下,不如到边境博得战功,回京想升职也不难。
「下去吧。」
「是。」
目送周呈晔离去,直到门板关上,他才脸色不善地瞪着努力忍笑的莲官。
「笑什么?」他口气冷沉地问。
「殿下分明对周头官大人有意,为何却……」
「本殿下不喜欢多嘴之人,别让本殿下再说第二次。」话落,一记硬挺,毫不怜香惜玉地埋进莲官体内。
他体内的湿润,是周呈晔留下的热液,光是如此,就教他益发亢奋,彷似他就在周呈晔的体内,与他交融。
如莲官所说,他确实想要周呈晔,但他更欣赏他的才华、更怀疑周奉言将他引见到身边的目的。
错综复杂的时局里,玩乐可以,要真祈求更多,就显得愚蠢了。
就算要得到他,待他把时局看清也不迟。
年底,五万精锐尽出,浩浩荡荡往北方大郡而去,为的是将一直侵扰边防的金漠部落给彻底击溃。
在寒冽的北风中,顶着滚滚黄沙和绵密霰雨日夜急行,实是再严苛不过的状态,但五万精锐无一落下,比预定时间还早抵达北方大郡。
一进哨楼,镇守北方大郡的总兵王全立刻迎向前来。
「末将见过殿下。」
「王全,状况如何?」燕奇临一坐下便问军情。
「战况狼狈。」王全面有苦色,但还是照实禀报。「殿下,边防军只余一半,军粮更只剩五天,昨儿个还快让金漠军攻进哨楼。」
「王全,你会不会太狼狈了?」燕奇临毫不客气地嗤笑了声。「边防军有八万大军耶,你也太挥霍了些。」
「殿下,要真有八万大军,末将岂会如此狼狈?」
「你的意思是说,北方大郡的实际状况和回传京城的军情截然不同?」燕奇临还是咧嘴笑着,彷佛是意料中的事。「北方大郡附近的千户所和卫所呢,这些加总也该超过八万兵马。」
「可问题是,潭关卫所、边镇千户所、顺德千户所和武定千户所的兵马早已移汛到盘罗山,根本不听军令调派。」王全咬牙切齿地道。
「那几个卫所指挥使和千户长难道不知战前总兵可行使统兵与调兵权?」燕奇临啧了声,回头朝周呈晔勾勾手指。「呈晔,咱们回京后,要记得别老是调中都和南郡的军,偶尔也要将这帮赖在边关,好吃懒做的卫所兵都调过来好生整治,要不连基本军令都不懂,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是。」周呈晔微颔首道,尽管他认为回京不易,甚至就算回得了京,恐怕也要费上几年时间。
该死……错过了和凌春过年守岁,还得被白白折腾几年?这些愚蠢的边防卫所到底是听谁之令,这般胆大妄为。
「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王全,把地形图拿来,先把金漠的驻紮处指出,咱们来商议怎么让边防军过个好年。」
周呈晔听完,脸都快绿了。
过年?只剩三天不到了耶……
周呈晔毕竟和燕奇临不够熟,不知道他不只怪,还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