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正午开席时,荀太夫人却领着二房三房的女眷到了,看到她们来所有人都敛起笑容。这屋里人的辈分就数荀太夫人的辈分高,在场诸人不得不行礼问安。沈老夫人只得把上位让出来,请她老人家上座。
荀太夫人视若无物的由成康宁和成玉宁扶着走到上座坐下,又难得得露出笑脸和一干贵妇们说话谈笑。永宁侯府阴私整个京城上下都知道,碍于教养和面子,只好客气的和荀太夫人说话。寒暄几句之后,却无人再理太夫人。好在很快开席,尴尬的场面没持续多久。
荀太夫人、王老夫人、令国公夫人和三个儿媳、顾府尚书夫人婆媳及沈老夫人和顾子衿婆媳一桌,饭桌上的氛围冷得吓人,小辈们都安静吃饭,老夫人们时不时的用公筷相互夹菜,劝着多用些吃食。
小姑娘们坐一桌,就在离老人家们不远的地方。沈嘉月是个藏不住话的,眼睛四下探寻,见着荀太夫人那一桌上上下下透着古怪,扯了扯成靖宁的袖子,凑到她耳边耳语道:「我说二房三房的人怎么也在,不是分家了吗?」由于令国公的关系,她对成家二房三房极其厌恶,尤其成玉宁和成康宁,一个跋扈一个高傲。
成靖宁咬着筷子,无奈道:「他们初二就到侯府了,说是给太奶奶拜年,并未违抗圣意,祖母不好赶人走,他们就这么住下了。」
「哦……」沈嘉月虽然爱玩闹,是小孩子心性,但不代表她蠢,当即明白成靖宁话里的深意,并深深表示同情。
「你那位庶姐呢?」这位倒是有眼色,没出来招人嫌。
成靖宁对成芙宁表示同情,说:「在大觉寺,过年派人去接了,她说诵经超度和祈福不能中断,所以没回来。」
「我听说过她,当年你们府上的姑娘就她不错,她琴艺很好,曾经远远的听过一段。」沈嘉月对成芙宁印象颇好。
顾婉琰也好奇的凑过来:「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
「秘密。」沈嘉月一脸的高深莫测,坐好了专心吃菜,夹了一块青花椒鱼吃,麻辣的口感在嘴里散开,刺激着每一个味蕾,「靖宁你家的菜太好吃了!」
「我还有好多菜,以后一起做着吃。」成靖宁对吃货总有一颗包容的心,很乐意分享,发现沈嘉月应该能和英娘成为朋友。
沈嘉淑夹了一块汁多量足的肉给沈嘉月:「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谢三姐。」沈嘉月笑得眉眼弯弯,这下不再和左右的姐妹咬耳朵,专心吃菜。
府里长辈之间的斗争,沈老夫人向来不让成靖宁参与,午宴过后,就让她带着平日里几个合得来的朋友去行云阁玩儿。拜别诸位姻亲长辈之后,沈嘉月嚷着要去行云阁拿画。
申时一刻,令国公府的二夫人派人到行云阁来找沈嘉月。沈嘉月裹好画,对成靖宁道:「婉琰、华瑶、靖宁我先回去了,上元节后来寻你。对了靖宁,你帮我画几幅花样子吧,我自己描的总没你好看。」
「你要什么样式的?」举手之劳的事情,成靖宁没有拒绝。
沈嘉月撸着噜噜的猫头想了想,说:「一副花开富贵,然后是梅兰竹菊各一幅,另外的你帮我想吧,你画的那些总是很新奇,颜色也帮我配好哦。」说着,讨好的抱着成靖宁的手臂,只差没跪下祈求了。
顾婉琰轻捏着沈嘉月的脸,笑着打趣说:「你这人,来吃来拿了,还要人家帮你画花样,要求还多。」
沈嘉月脸皮厚,靠在成靖宁肩膀上笑道:「都是姐妹亲戚,不用那么介外,是吧靖宁。」
成靖宁也喜欢沈嘉月自来熟的性子,说:「我帮你画了,你也得回报我点儿什么才行。」
「等过了年,我请你到山月居吃席。」沈嘉月大方道。
「那我不客气啦。为了对得起你的席面,我得多帮你画一些才行。」成靖宁捏着下巴沉思一阵。
「不和你继续贫了,我先走了。」沈嘉月狠狠的在噜噜身上蹂躏了一把,拿着画大步离开。
永宁侯府外,二夫人已经等了好一阵子,正在焦灼之际沈嘉月才匆匆赶来。不等二夫人发火,沈嘉月已挽住她的胳膊道歉:「娘我来晚了您别生气。」
「怎的耽搁了这么久?」二夫人问道。
「我让靖宁帮我描几幅花样子,有屏风的有扇面的有荷包的还有衣裳上的花样。她都答应了,等我过来之后和她一起做女红,然后再请她到山月居吃席。还有我手里的这个,也是她画的。」沈嘉月扬了扬手里的画纸。
二夫人手指弹了弹女儿的额头:「就你多事,花样子就不能自己描么?」
「那不一样,靖宁描的比我好看,配的颜色也比我好。我这不是想着祖母六月的生辰吗,到时候送一些我做的东西。」沈嘉月不以为然,对成靖宁一番夸赞,展开手里的画纸,说:「你看,这只是她平时的涂鸦。」
画上是一只灰白色的胖猫,站起身扬着前爪扑蝴蝶,寥寥数笔,把猫的机灵可爱描得淋漓尽致。二夫人拿过女儿手里的画啧啧称奇:「想不到靖宁真有这本事,虽然在传她跟着顾楷学画,但没几个相信她真会画的。你说得没错,她配的颜色,的确很不错。」
「那是,她屋里的挂的画和屏风等摆设,都是她画的。娘你看到姑祖母屋里的那架大屏风了吗,就是珊瑚海鱼图那个,样子和丝线都是她弄的,新奇又好看。她最近又在绣吉祥如意的花样,很是喜庆。」沈嘉月喋喋不休的夸着成靖宁,二夫人听着不住点头,想起一年前听到的传闻,突然莫测一笑。
沈嘉月说得起劲,瞧见母亲这幅神色,问道:「娘,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只是想起你大伯母了而已。靖宁刚回京的时候名声不怎么好听,你姑祖母为她考虑,想把她嫁给你五哥。只可惜你大伯母看不上,狠狠地讥讽了一番,之后你姑祖母就没再提两家联姻的事。现在看来,你大伯母看走眼了。」二夫人呸呸几声。她和世子夫人谢氏都出身高门,闺中时都是好强的性子,成为妯娌之后处处明争暗夺,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积年累月下来矛盾只多不少。她时刻关注着大房那边,谢氏做了什么事,她总能听到些许风声。
到永宁侯府走动的这几年,她倒是瞧着成靖宁不错。只可惜沈老夫人不会同意,再说长房唯一的金贵的嫡女,怎能嫁国公府二房的孩子?她丈夫即将到陕西任知府,长子已娶妻,次子还在读书,天赋平平,虽有家族扶持,但何时有功名很难说。
「这倒是,五哥虽然前途大好,但性子顽劣,整的一匹脱缰野马,也就祖父治得住他,若靖宁真嫁她,怕是会吃亏。」沈嘉月评价沈珵说,因着二夫人的关系,她对大房她很有成见。
沈二夫人折好画,闻言皱眉道:「你才多大,说什么嫁呀娶的,回去给我安分些,学学你三姐。」三姑娘沈嘉淑,大房嫡女,是最得国公夫人称赞的晚辈,一言一行皆为府中姐妹们的楷模。谈及那位死板无趣的堂姐,沈嘉月吐吐舌头,很快闭嘴。幸好成靖宁不是那样的人,想着她的猫和诸多吃的,巴不得快些过上元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