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能干的小女娃】
时值六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此时大地草木丰茂,绿意盎然。
成靖宁背着一篓兔草,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身後跟着一条体型巨大、毛色黄黑相间的田园犬来福。
还没到家门口,优哉游哉的来福突然警惕起来,竖起尾巴和耳朵,准备干架。
成靖宁听到屋里的打斗声和母亲有气无力的呼喊声,心道糟糕,爹不在家,难道家里来贼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让来福别轻举妄动,轻手轻脚的放下背篓,拿起一根扁担,摸索着进到房子。
卧室的门虚掩着,传来衣衫撕裂的声音。
屋内的男人动作粗鲁,狠搧了女人一个耳光,骂骂咧咧地道:「小娘们看着柔柔弱弱,力气还挺大,不给你点苦头吃,还真当大爷我是病猫!」
「你放开我!流氓、混蛋!」女人哭着挣扎,声音却逐渐弱了下去,被打了几巴掌之後,彻底没了声音。
「老子早就想上你了,这两天正好你男人不在,让老子好好亲香亲香,老子这光棍儿也尝尝美女的滋味!」说着,就俯下身去亲和死鱼没两样的女人。
成靖宁听着里面的污言秽语,握紧了手里的扁担,趁着那贼人没注意到她,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的给了那正欺负她娘的恶棍一扁担。
她的力气还不足以打晕一个成年男人,恶棍挨了一击,暴怒的爬起来准备修理成靖宁,来福这时冲了进来,将他扑倒,狠狠地咬住他的腿,成靖宁趁机迅速在他脑袋上补了几棍。
恶棍晕倒後,成靖宁来不及安抚惊魂甫定的母亲,找来绳索将那人捆住,在来福的帮助下把人拖到堂屋,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
「来福,看好他!」
来福汪了一声应和,坐在那人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
拍了拍手上的灰,成靖宁转到厨房,舀了锅里的热水,用冷水冲兑好了端进屋里。「娘,那坏蛋已被我绑起来了,你先梳洗梳洗。」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洗得发白的衣裳放在床头,又扶着三魂七魄没了大半的顾子衿坐起来。
「靖宁!」漂亮得不像话的顾子衿抱着她,哭得不成样子。
成靖宁十分冷静,安抚好受到惊吓的母亲後,捡起地上的破衣烂布裹好,藏在灶後的柴堆里,又来到堂屋,看着贼眉鼠眼的成年男子,觉得不放心,又找了一根麻绳将他绑结实了。这厮敢觊觎她娘,简直活腻了!
这时邻居刘大婶来借东西,见到堂屋里的景象,问刚刚发生了什麽事。
成靖宁愤愤地道:「这人到我家来偷东西,被我和我娘打晕了,等我爹回来,就送去县衙见官!」她从那恶棍的怀里摸出一些碎银子和铜钱,证实了偷东西一事。
邻居刘大婶大声指责偷钱的贼人,又问成靖宁道:「家里没什麽事吧?」
「没事,幸好我和我娘警觉,家里没损失,大婶你都看见了,到时候还请帮我作证。」成靖宁恳求道。
「没事就好,到时候一定帮你作证,让这个作奸犯科的毛贼吃牢饭,免得他继续祸害乡里!」刘大婶义愤填膺道。
成靖宁应付完刘大婶,已到正午时分,该做午饭了。
收拾好情绪,顾子衿坐在灶膛前烧火,汤锅里的椰子炖山鸡发出咕噜的声响,经过一上午的炖煮,此时香气四溢。
成靖宁淘好米,放进沸水里煮到七成熟,再用筲箕沥过,放进木头做的甑子里蒸。
成靖宁麻利的做好两个菜,韭菜炒鸡蛋和素炒野苋菜,端上桌,见顾子衿还坐在灶膛前,望着即将燃尽的柴火发呆,喊道︰「娘,吃饭了。」
顾子衿这才回过神来,应道:「好。」忙坐在饭桌前。
成靖宁先盛了一碗鸡汤送到她面前,「娘,先喝汤。」
顾子衿用木勺舀鸡汤喝,但胃口全无,望着正在盛饭的女儿欲言又止。
成靖宁知道母亲在想什麽,说:「邻居知道有人到家里偷东西,被我们母女两个打晕了,等爹回来就送毛贼到县衙见官,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将人打晕的那一刻,她已想好了对策,因此把家里所有的碎银和铜钱塞到那人身上,也摔了家里储钱的罐子。
「靖宁……」顾子衿看着眼前十岁不到的女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成靖宁劝道:「娘,你身子弱,必须好好补一补,这椰子山鸡汤是我出门之前就放在灶上熬,这会儿味儿全出来了,你尝一尝。」
听了女儿的话,顾子衿才低头喝汤。
这几年成靖宁的厨艺越发精进,顾子衿再没胃口,也能就着菜吃下小半碗饭。
「爹下午就会回来,你别担心。这件事你没错,爹不会怪你的。」成靖宁安慰母亲。
娘亲是十里八乡都找不到的美人,一张白白净净的鹅蛋脸,眉目如画,五官极其出挑,所谓荆钗布裙难掩倾城色,娘亲比她在现代见的一线女明星来还要好上三分,用隔壁刘大婶的话说,那就是仙女一样的人物,这样一张脸,经常惹来一干村汉、流氓伸长脖子觊觎,那些个不正经的男人时常趁她爹不在时调戏她母亲几句,在村里赚足了闲话。
说起来,她穿越来这里九年,还未曾探清这一世父母的底细。她爹姓成,名振清,身长八尺,身材魁梧,相貌却长得俊朗斯文,会读书写字、会武功,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生在乡下却不会种田,平日就靠到附近的盐场、甘蔗场和码头做苦力挣钱养家。
对此,成靖宁曾默默吐槽,她再大几岁,就能一手包揽下田种地的活儿了。
她娘姓顾,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子衿,取自《诗经?郑风?子衿》里的名句,和村里一溜的大妞、二丫、翠花、彩凤相比,再气质不过。
顾子衿身子柔弱,打从成靖宁有记忆开始,她的药就没断过。
据父亲说,母亲当初生她时十分艰难,产後那段日子没养好,又水土不服,身体时好时坏,因此家里洗衣、做饭等家务活儿一直是由父亲来做,後来她长到五岁,就开始帮忙分担家务,母亲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一手绣活儿。
成靖宁原来叫陈宁,穿越之前近三十岁,原是造型与服饰设计系毕业,後来进入她老师的工作室工作,为电视剧里的人物设计服装和首饰,广受好评,加上她和朋友另外开设一家小有名气的汉服兼演出服租赁店,收入连年增加,一直过得潇洒恣意。
不过她职场得意,情场失意,第一任男友是大学同学,最终因他放不下青梅竹马,分手了。第二任脚踩两条船,和她闺蜜出轨,然後她闺蜜拿着产检报告到她面前来逼宫,她果断踢开渣男。第三任是个相亲认识的骗婚GAY,原本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打听到那人迫切结婚的真实意图,闹了一场之後,两人不欢而散。
三连击下,陈宁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放弃谈情说爱,专心发展事业。加上身边不是离婚,就是出轨等不幸的婚姻案例太多,她更无心经营家庭,过着三高的单身日子,一直持续到她二十八岁。她不着急,但她的父母却是焦急万分,一直催她相亲结婚,三年来轮番轰炸,陈宁已苦不堪言。
後来穿越,是因为公寓的电梯失控坠地,她一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变成一个新生儿,到现在已过了九年。
想到上辈子的经历,再回首这一世九年的清苦生活,成靖宁突然十分心寒。古代男尊女卑,三妻四妾,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恐婚女青年,她再次深深的感受到命运的恶意,不过她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适应能力极强,哪怕情况糟糕,也没消磨掉她的斗志,她必须好好活下去。
用过午饭,成靖宁洗了碗、收拾了灶台,顾子衿回房去做绣活儿。
等忙完,成靖宁拿了毛笔,蘸水在自制的木板上涂写画画,若不想沦为男人的附庸,她必须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手艺,这些年来她时常回顾上一世的知识,一遍一遍反覆复习,也幸好她这一世的父母都会读书认字,也教过她识字,所以她平时的信笔涂鸦不会引来怀疑。
接近申时,成振清才赶着牛车回来,成靖宁听到来福兴奋的叫声,忙放下手里的笔出门迎接。
成振清带回来许多东西,有布匹、针线、药材、鲜肉、笔墨、书和宣纸。乡野小村,除了布匹和针线,其余的都是奢侈品,尤其是那一叠宣纸,对於清贫的成家是一大笔支出。
「爹,宣纸多贵呀,买一般的竹纸就好。」成靖宁知道家里的银钱不多忍不住说,她爹太败家了。
成振清笑道:「银子的事你别操心,爹心里清楚,这一刀宣纸,你尽管用。」女儿喜欢画画,竹纸虽然不错,但终究还是宣纸好,书画、写字均可。家里不差钱,买一刀宣纸回来给她练笔也无妨。
「下次别买这麽好的宣纸了。」爹得扛多少袋盐、砍多少甘蔗才换得回来?生活清苦让成靖宁早就学会精打细算,这时她恍然想起正事,忙道:「爹,今天有贼到家里来偷东西,被我打晕绑起来了!」她下手重,以至於那人到现在还没醒来。
成振清听完知晓今日发生的事,进屋後,顾子衿也出来了,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成靖宁默默的将东西搬进屋内,不吃他俩撒的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