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不可理喻
木野家是一栋普通的日式两层居民楼,易空走进去,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下意识想要捂住口鼻,可又想到这不太礼貌,便强忍着心中不适走到客厅。
客厅里狼狈一片,客桌上摆满烟头和吃剩下的食物爆炸,遍地啤酒罐,沙发旁还有一滩呕吐物,看着就让人难受。
除却沙发区域,其它家具都摆放得很整齐,干干净净不见灰尘积累,可见这屋里还是有人每天打扫客厅。
奈何也经不住这女人的折腾,易空看着沙发上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女人,很好的掩饰住心中的厌恶。
很难想象班长跟这样的女人一起生活了十年,换做他,一天都受不了,早就离家出走了。
躺在沙发上的女人缓缓坐起身,这是一位画着浓妆的成熟女性,可以看出其相貌上有着不错的底子,然而这并不能改变易空对她差到极点的印象。
酒气熏天的屋子全都拜这个女人所赐,从现场遗迹来看,还有其他人一起参与,根本没想过班长收拾屋子要费多长时间。
易空只能祈祷这场狂欢派对不是从昨晚就开始的,他甚至都怀疑昨晚木野重发短信过来是准备求救的。
女人伸展了下身体,随后点燃一根烟抽上,杂乱的挠头发,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女人长长吐出一口烟气,出口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那丫头的男朋友吗?”
“阿姨不要误会,我和木野同学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易空回答道,不明白这女人脑袋里想的什么。
“坐。”女人抬脚放到客桌上,对着右边沙发示意道。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了。”易空瞥了眼那沙发上的不明液体,已经有些后悔来木野家拜访。
女人对礼节完全不在意,要站要坐任由易空喜好,她随意的将烟灰弹落到地板上,问:“你要对我说什么?”
易空走上前将烟灰缸清理出来,递上近前,道:“木野同学今天中午在学校打扫泳池时,突然晕倒,磕到头,现在已经送往医院救治,老师让我来通知木野同学的家长。”
女人若有深意的看了易空一眼,再次呼出一口烟雾,将烟灰抖到易空递过来的烟灰缸里:“我知道了,我会去把医疗费用交了。”
咚!
易空手中的烟灰缸掉落在地,他浑身颤抖着,终是忍无可忍。
“在你的眼里就只有医疗费用吗?”
“难道你要帮忙承担起医疗费用?”
女人觉得有趣问道,易空的反映她全看在眼里,更加确定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那孩子的男朋友。否则那孩子怎么会把家庭地址告诉一个不熟的男同学,对校方都没透露的说。
易空没心思跟这个女人开玩笑,厉色指责道:“身为人母,你第一时间想的是木野同学带来的医疗费用,而不是关心自己的孩子,简直太差劲了。”
心里越说越来气,他向后退去几步,郑重道:“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女人没有因此气急败坏,她很有自知之明:“这点我比你清楚,所以即便这几年那孩子没叫过一声妈妈,我也没说什么。”
不可理喻,这女人。
“这就是你每天花天酒地,不抽时间陪孩子、关心孩子的理由?”
女人沉默片刻,道:“那孩子不需要我的关心,就算我现在去医院,她也不会有半点高兴。”
“怪谁呢?”易空冷声道。
女人脸上出现一抹凶狠之色:“怪这个被破碎的家庭,被破碎的家庭不需要温暖。”
呵呵,怪家庭?
的确,一个破碎的家庭,每个成员都是受害者。或许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但她现在不值得可怜。
“既然承担不起抚养照顾孩子的责任,离婚时为什么将孩子留在身边?”易空质问道。
“把那孩子留在身边是一个意外,当时我以为把孩子强留在身边,他就不会跟我离婚。现在想来,真是一个愚蠢到家的行为。”女人自嘲笑道。
易空紧捏拳头,人生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揍人冲动。
“我在你身上已经看不见做人的底线,我要求由孩子的父亲来抚养孩子。”
“没用的,那个男人要是在乎他的女儿,也就不会和我离婚了。”女人嗤笑道。
“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请把木野父亲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会亲自去找他谈。”
易空义正言辞道,木野家的情况他亲眼见识到了,只要还呆在这家里一天,木野重的心结就永远无法解开。
“不行。”
女人拒绝给木野父亲的联系方式。
易空脸色在此时阴沉到了极点,给不了关爱还束缚在身边,这个女人已经完全抛弃了母亲的身份,给自己冠上「主人」的地位,木野重对其来说就是一只放养的宠物。
只听女人神情病态的说道:“我不会轻易的把那孩子交出去,除非那个男人下跪求我,否则别想要回他的女儿。”
这次易空无话可说了,跟放弃做人的低等动物没什么值得交谈。
“话我已经带到了,告辞。”
“等一下。”
女人喊住易空,从挎肩皮包里取出五万日元,拍在桌面上:“我今晚有其它活动,没时间去医院,就劳烦你帮那孩子交一下药费,如果需要住院就安排住院,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看着无动于衷的易空,女人声音一转:“你是她同学,该不会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吧?”
易空目光平淡的看着女人,还是没有要上前拿钱的意向。
女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起身边向浴室走去,边说道:“不帮的话也没事,反正学校应该会帮忙垫付医药费,隔天我再让那孩子把药费带去还给校方。”
说完,女人关上浴室的门。没多久,浴室里便响起哗哗水声。
这女人,还活着干什么?
易空恶毒的咒骂了句,拿起桌上的五万日元,无比憋闷的离开了木野家。
回到学校,他把传达的结果告诉给沼元贞夫,与那女人具体的内容没敢说,要是让别人知道木野重有这样一位母亲,受伤的肯定不会是那女人。
下午放学。
复查换完药后,易空带着菩萨庵来到木野重的病房。
“木野同学,身体好些了吗?”易空上前慰问道。
木野重目光从窗外拉回,看向易空两人:“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听沼元老师说了你的情况,刚好我也要换药,就顺路来看望你。”
“谢谢。”
“医生怎么说?要住院吗?”
木野摇摇头:“破口不是很深,伤口差不多在痊愈,不用住院。”
“那我去给你把药费交了。”易空转身就要向病房外走去。
“等等”,木野重连忙喊住易空:“不用你帮忙交,晚会我打电话让家里……”
“今天沼元老师让我去你家里通知你家人了。”易空打断木野重的话。
易空背对着木野重,虽看不到的表情,但还是能从声音中听出一股沉重
木野重瞳孔放大泛白,慢慢低下头,缩紧身体。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低声问道:“你看见了?”
易空点头。
从这话里可以听出木野重知道母亲在家里,或许昨晚在她房间的楼下,那个狂欢夜正进行着。
“她给了我五万元。”
“嗯。”
“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