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女孩脸上的彷徨
这个晚上大明给很多人打了电话,阎总好象消失了一样,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潇潇呆坐在她的卧室里,静静地,不知道应该怨恨谁。她不觉得大明惨,她想她自己比大明更惨。大明惨,大明可以喊,可她惨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满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这个圈子里有人为了还债,卖了车子还要卖房子。潇潇开的车子就是这样来的。潇潇想:“这车大概也快要卖了。”潇潇更担心的是孩子,孩子还小,没有钱不行。
高高的厅堂里,铺着光亮的木质地板,走在地板上,然然的高跟鞋咚咚地响。她来早了,她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向小飞挥了挥手。小飞也向然然点了点头。那漂亮的女人还站在台阶上,四下里是两面糊满旧报纸的墙。然然瞥了一眼漂亮的女人和破旧的墙,强烈的反差里有震撼的美。然然退到屏风后面等了一小会儿,终于听小飞轻声说:“好,今天到这里吧。”转到屏风里,小飞在给美女看拍好的片子,美女笑着问小飞:“今天照的能参加展览吗?”小飞说:“再照些,挑几张,应该没问题。”然然凑过去,美女闪开身,对她笑了笑。小飞说:“米靓,然然,你们也认识一下,她是米靓,她是然然。”然然说:“我见过你,你是专业的吧?你真漂亮。”米靓说:“不敢,我也是业余的,是他照的好,不是我漂亮。”
说笑了几句,米靓忽然想起件事情,她对小飞说:“哎,你可别忘了,今天晚上就蒸了,放到明天就都死。”小飞说:“不行,你还是拿回去,我一个人没办法吃。”小飞一边说,一边赶紧去照明灯的架子下,提过个纸盒子,然然看见盒子上印着螃蟹,她猜盒子里边装着螃蟹。果然米靓把盒子打开,向里边看了一眼,然后她笑着说:“都活着,赶紧吃,死了就不能吃了。”米靓用漂亮的手指把盒子盖好,提起来放在小飞桌子上。小飞还想推辞,可美女说:“是我老公让我送你的,让我提回去,我交待不了。”
米靓说:“你们玩,我先走了。”米靓离去的身影让小飞心里不平静。屏风里只留下然然和他。小飞摆弄着机器不说话,然然不明白他是怎么了。过了一会,小飞让然然站在粘贴满报纸的幕墙下。然然摆好姿势,小飞照了几张。然然问:“怎么样?”小飞摇了摇头说:“今天没灵感,还是别照了。”小飞苦笑了一下,然然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
“回家吧,有了灵感,我找你。”小飞很抱歉,他把桌上的螃蟹提起来,放在然然手上。然然有些慌,她说:“我不要。”小飞说:“你拿着吧,我不做饭,吃不了。”
然然壮了壮胆,拿出勇气问小飞:“你晚上没事了?不如去我家吃,我也是一个人。”小飞说:“行。”他好象都没想,痛快地答应了。
螃蟹在锅里翻腾了一会,然然也跟着惊声叫了几下。小飞把锅盖按着,等里面冒出汽来,也不再有声音,他说:“好了,没事了。”然然颤声说:“太残忍,就这么活煮了?”小飞说:“死的不能吃,你说怎么办?”两个人坐在餐厅里等着螃蟹熟。然然把冰箱里的啤酒拿出来给小飞倒满。
小飞不大能喝酒,喝了几口脸上就红了。没等然然问仔细,小飞跟然然说起他心里的那个女孩。小飞说:“你很象她。”然然一愣,不知道小飞说的是谁。小飞说:“零零年,我们四个人住在一起,城里租的四合院。”小飞说:“有一起照的照片。”然然问:“那时候你什么样?”小飞说:“我跟你说说吧。”“红砖的房子,木头门,有很高的门槛。我们三个男的靠门站着,她坐在门槛上。就是这样,我安排的,很有味道的一张照片。”然然尽力想象着那场景,她好象能看见那个女孩脸上的彷徨。
“艺术家的梦。”小飞喝了一口啤酒,用眼睛瞥了瞥然然,他问:“螃蟹能好吗?”然然说:“我去看看。”然然回来了,她说:“再等一会,已经红了。”小飞说:“那两个小子能画画,会写诗歌,他们懂艺术,艺术是创造。”然然听小飞继续说下去。“摄影不是创造,摄影是发现,是记录。我比不了。”
然然问:“那她呢,她是做什么的?”小飞说:“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