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告别北京
大约在7月份,正当武斗相持不下的时候,工人宣传队进驻北大,掌握一切权力。
这个举措等于把两派学生组织都给解散了,从而一下子结束了武斗。
事实上,学生组织业已完成其使命,即借其冲劲打倒了从中央到地方的所谓走资派,继续存在下去只会制造麻烦,因此理应让它们退出历史舞台了。
所有学生都奉命回到了学校,作为毕业班,我们的任务是马上做鉴定,迅速离校。
,他说:“我是指将来,现在当然不成。
十年以后吧”
我问他:“你看有希望吗?”
他小声说:“这是迟早的事”
然而,分手时,他给我的临别赠言却是:“跟上时代,不要太消沉”
那一天有一件事留下了一个小遗憾。
我曾在林铭述家里看到郭老送的墨宝,很羡慕,便鼓起勇气让平英帮我也要一幅。
上一个周末,郭老给我写了一幅,内容是他尚未发表的词《水调歌头·游采石矶》,写在大约四开大的宣纸上。
他为我诵读了一遍,盖章后送给了我。
“借问李夫子:愿否与同舟?”
这个意境十分合我的意。
我捧在手中,自是不胜喜悦,建英在旁边说:“爱不释手”
由于那天我是骑车往返,怕途中损坏,就让建英替我暂时保存,准备今天拿走。
今天临走时,于立群劝我不要拿了,她说,我去部队农场那样的地方,带去了影响不好。
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中,这层顾虑是有道理的。
不过,倘若现在能把这幅字找出来还我,我会很高兴的。
9月10日晚上,我走出居住了六年的38楼120室,最后看一眼窗外那一排木槿,它们还是六年前的老样子,一点儿没有长高。
武斗已把我的书籍杂物洗劫一空,我几乎是空着手离开北大的。
大卡车把我们这些去湖南部队农场的学生运到**前,在一个军人指挥下,我们匆匆排成队列,举手向**宣誓,再被运到北京车站。
我们登上了列车,两个同学隔着车窗向前来送行的一群大中学生慷慨陈词,我在一旁无言静听。
火车启动后,那两个同学也静默下来了,只听见车轮碾过钢轨接缝处发出的单调的震响。
我久久凝望着窗外的黑夜,心中回旋着李贺的一句诗:“我有**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