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追大盗遇铁臂客
话分两头,却说那夜何叶二人前追后赶,那何亮也不愧叫做赤足大盗,凭一双肉脚,提着两个人,叶行麦追了七八里,也没追到。
两人行踪出了汉源城,叶行麦大喝:“站住,你我二人未分胜负,如此逃走岂不狼狈?”
前方转出一道密林,此时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加上是上坡路,何亮也不敢胡乱闯入,只捡密集处走。
他一刻不敢停留,这叶行麦年纪轻轻武艺却高,尤其是一对肉掌,骈指如电,几次把他逼入险境。
绕过几道林子,何亮渐渐没听到脚步声,暗道:“这林子茂密,一时也找不到,不如将这二人点住穴道先放下,打发这冤家走不迟。”
借着月光看去,何亮脸色红涨:“妈的,抓错人了,我说怪道这么重。”原来他慌乱之中,抓地上李锦云,边涯二人便走,慌不择路,也没分辨,抓的却是王奇武和鲁烟求。
正在气头上,他一脚踢在王奇武腿上发泄,这一踢王奇武反而感到疼痛,竟醒了,大喊道:“卑鄙恶贼。”但浑身绵软,只是喊,没有动,惊起了密林中的几只飞鸟。
“休走!”听到声音,叶行麦也大喝,进这林中,到处都是灌木丛,见不到人,如今往声音处大踏步而来。
“龟孙子。”何亮啐了一口,骂道。轻提二人,听得声音从东而来,遂往北边走一丈路,却是一草地,这地上杂草丛生,且越来越高,且走一里地,眼见更不着边际,又想:“这里路都没有了,如果遇到危险,还可成为人质,倘若我把他们放在这里,怕自己也难找。”
这王奇武高大体重,何亮想也不想便把他丢弃在草丛内,借着月色辨明方向,提着鲁烟求向东一路去,他现在并不想干什么,只想原路返回,回到汉源城打听边涯的消息,此行的目的只有这一个,夺取“枯心手”和“封血镖”秘籍,他断定是在边涯手上,至于李锦云,并不是很重要。
叶行麦寻师妹心急,此处唤为迷踪林,荒郊沃土,草木极为旺盛,十里方圆的草丛,已有人高。纵然相隔三尺,不发出声响,也找不到人。
“师妹,烟求,你可在?听到答应我一声。”
“何亮恶贼,你放我师妹,我饶你性命。”
但盼师妹醒来,应他一声,不然就这样找,何时是个头?他在这从中四处乱转,大声呼喊,心急如焚。
不过何亮一路向东,早已经出了林从,这时他捡大路又向北而去,返回汉源城。
高声的呼喊在夜中显得极为渗人,叶行麦找了接近半个时辰,没有一点回应,心想:“莫非这恶贼已经走了?”
“谁在呼喊,是人是鬼?”此刻已经到了五更天末,但天色未明,忽一人答话,叶行麦问道:“你是何人?”
声音不大,叶行麦自忖两人有些距离,便道:“我乃汉源城中百姓,迷路在此,先生可知出去之路?烦恼带我一起。”
“说谎。”那声音不是很年轻,是个男子,只听他冷笑道:“这距离汉源城十余里,既是平头百姓,为何深夜到此?相好的,莫非是剪迳强人,赚我出来,抢夺于我。我看这里还有一人受伤,肯定是你出手打伤的。”
“还有一人,怎生模样?”叶行麦道:“不瞒你,我找人而来,也许这人就是我要找的。”
“哦,你找的是男是女?”
“是在下师妹,自然是女子。”
“那就错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铁臂客”丁一伯,他哼道:“你连是男是女都讲不清,莫非追杀仇家而来?”他又一想:“此人已被击倒,怕是逃到这里昏了过去,半夜还寻找不死不休,两人看来有深仇大恨。”
“是个男的?”叶行麦说道:“定是孙太忠兄弟,他与我师妹一同被强人所掳,现在只有一人在此,我师妹定还在他手中。”
“猴儿崽子,还要说谎,找打!”
耳旁听到迅疾的风声,四道石子打来,正是胸口四处大穴,这一手,又稳又狠又疾。
“啊呀。”叶行麦惊呼,急忙向右腾开,鼓动内力,双掌叠出,先拍掉两颗,旋即一手运剑法,一手用指法,指如雷电,斜身带转,把打左胸天池穴的石子稳稳夹住,另一手剑走偏锋,横在胸前,强推而去,把石子反打回去。
“咦!”那丁村长暗自诧异,这一发四石的手法江湖中少有人接住,想不到这年轻人仓促之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仅丝毫无损,反而把一颗石子打了回来,的确令他称奇。
夹住石子,丁村长没有先说话,只听叶行麦说道:“前辈这暗器手法独步武林,若非我所学是拆解法,恐怕已经受伤。我无敌意,只为寻师妹而来,你所说的男子也是我的朋友。”
“你是何人?”他也不欲久留,直接问道。原来当日跟到飞鸥塘,见成道长几人混入,便返回了丁家村,得成道长书信到天岁山庄拜见樊甲子,由他安排,把整个丁家村人都接到了汉源城。他也应约把五郎也安插了进飞鸥塘,这时正返回,想不到夜间行路,碰到有人高喊,便过来一看。
“在下七绝门弟子,师从绝手天刹鲁寄合,敢问前辈名讳。”
“哦,原来是七绝门的弟子。我一个老头子,不足挂齿,你既寻师妹,为何在这做无用功?”丁村长将王奇武身子拎起,施展出提纵之术,踏草而行,只两个纵身,就到了叶行麦面前。
“好高明的提纵之术,恐怕师父也不及。”叶行麦见他提着王奇武这条大汉,施展轻功踏空而行,身形灵巧轻便,落地无声,他从未见过如此绝妙。
“原来是王奇武兄弟。”叶行麦仔细一瞧,说道:“这位是锦州五行拳宗的王奇武少侠,与我共同退贼,遭到暗算昏迷。”
“无妨。”丁村长道:“我姓丁,他中了迷针,我已经替他拔去,不过三个时辰便会醒来,须得全身酸软几天。”
“多谢丁前辈。”既然不愿多说,叶行麦也不多问,他见这老者虽言语粗俗,却为王奇武驱毒,不似坏人,便把事情说与丁村长听:“…就是如此,我们从汉源城而来,遇到寻仇之人,在客栈斗了多时,后来有金桥帮匪徒来到,又有官府中人。那何亮见大势已去,便趁乱劫人,想不到带走了我师妹,所以我追他至此,想不到这人轻功高明,此处草木丛生,迷乱方向,不见踪影。”
“既如此,何必在这里耽搁?”丁一伯说道:“我也去汉源城,此处向西,便是水路,只有一座小镇,盗贼最为贪心,未达目的,岂能善罢甘休,我想他早已去了,恐怕距汉源不远了。”
“说的是。”叶行麦一拍脑袋:“晚辈榆木脑袋,这都想不到。”
“好,老儿平生最恨偷盗之人,这人我来扛,你紧随我来。”
“既如此,多谢前辈。”
丁一伯不废话,轻舒手臂,如提无物,左手一展,纵身而起,呼吸之间,已去十步之外,叶行麦鼓足内力,一招“三起三落”,大踏步跟着飞掠而去。
却说二人到了汉源城,随着丁一伯来到住处,两人谈近日之事,直到天色逐渐明朗。
“原来如此,看来紫霄道长已经到了金桥帮地界,说不定已经到了断魂崖,成老道也去了,想必他们会在断魂崖会合。”丁一伯说道:“距金桥帮的立宗大会还有四五日。”
叶行麦点点头:“师父去了断魂崖,我救得师妹,也马上赶去会合,还望丁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我携族人初到此地,未能熟识,况且年岁已大,叶少侠年纪轻轻,便武艺绝伦,无力相助也。”丁一伯神色收敛,回绝道。他们初到此地,得赖天岁山庄庇佑,如今在城中找人,难免发生争斗,他可不愿意给人惹麻烦。
“唉。”叶行麦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
不多时,王奇武醒了过来,想要起来,手臂却没力,起了三次才下了床。
“王少侠,你醒了。”
“叶兄,你…看来那大盗已被你打走,唉!王某无能,竟被那李锦云毒针射中,没了力气,孙兄和烟求妹子可在?”
“不知踪影。”叶行麦自责的摇头:“是我之错,把人跟丢了。”
这时进来一人,三四十岁年纪,相貌不俗,手持长剑。丁一伯问道:“小高,可有消息?”
叶行麦听这话,向丁一伯行礼,心有感激。
高先建道:“没有,我去了城中各处打听,那赤足大盗相貌奇特,却无一人看见。”
“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不出来?”丁一伯道:“这县城不小,藏两个人不被发现,还是不难的。”
“藏人之地,无外乎酒楼,赌馆,妓馆,寺庙等地,人多眼杂,蛋子带着三娃儿去打听了,不过半个时辰,且等他们消息。”
“嗯。”丁一伯颔首,说起来,自己武学所授,也只有高先建一人。他看中高先建为人心思谨慎,老成持重,而且勤奋习剑,他一身的绝学,除了那大杆子技法,悉数教给了他,村里的年轻人学习武功,都是高先建代为传授。
王奇武说道:“现场也没有发现其他人吗?孙兄和边涯怎么不见了踪影呢?还有那恶毒女人,死也应该有尸首,怎会不见?”
被他这一问,叶行麦翻了个白眼:“我如何知道?兴许被金桥帮水匪掳去,兴许被官府带走了,我现在只找我师妹。”
“那人呢?”
“跟丢了,王少侠,你怎如此纠缠,不需你出力,好生修养便是。”
“对了!”
“什么对了?”叶行麦有些不悦,这王奇武年纪甚轻,咋咋呼呼的。
“你们不是有一对虫子吗?”
“对了!”
丁一伯略显惊讶,笑道:“你二人在做戏吗?”
叶行麦道:“我有办法了。”只见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克克”叫声,盒子里蹦出一只小虫,三须六足,形貌奇特。
“哦?”高先建说道:“竟然是南疆的“信姑子”,穿行山林,拨草寻蛇,如夜中见天日,的确是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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